崔大威不能有事,他这样要面子的男人,又爱极了运动,还要他的工作······如果腿恢复不好,洛然阻止自己,不要去想,一定会好的。
病房内,崔大威还在沉睡,应该是麻药的时效还没过。洛然安静地坐在床边的一侧,他静静地注视着这个只有现在才安静的男人。
好像是第一次看他,他的短发、他方方的额头、他短又密集的睫毛、高挺的驼峰鼻、宽厚的嘴唇,不知怎的,洛然哭了。他第一次好好地看着这个人,他好像一直都围绕在自己身边,从三岁的幼儿园一面,到现在马上临近三十。
泪水啪嗒啪嗒地落在床单上,洛然擦着眼睛,崔大威迷迷糊糊地喊着,然然!
然然,是车子失控时,他唯一想到的人,他还没见他一面,有些话还没亲口对他说,时间,残忍。
洛然摩挲着他的胳膊,和着泪水直说:“我在,我在呢。”
崔大威还没有醒,但如果他醒来第一眼看到洛然应该会开心吧,会的。
洛然就这样看着崔大威,他知道,哭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凭借他对崔大威的了解,今天下的雨绝对不足以让事情变成这样,崔大威的车技他太了解了,他坐过了多少次,更何况这可是前赛车手啊。
事态发生得突然,洛然不得不多想,他已经有了一百种设想,但还是要往身边锁定,向最近发生的事情靠拢。洛然出神,一下子想到了那日小飞叔的宴会,还有建工集团。
像是猛然惊醒一般,洛然从心到身感受到了一阵恶寒。
真是厉害啊,真是厉害,
真是下了好一盘大棋,
“他妈的,老子不玩了!”
洛然的心里有了判断,什么家世、家族传承,公子少爷的,全扯淡,现在洛煋如此,崔大威更是直接倒在医院还没清醒,还不知道老王家将面临什么,这哪里是什么争斗,分明就是奔着这条命来的。洛然此刻已经做出了选择,不!玩!了!
他开门,轻声问守在门口的护士,“您好,他大概什么时候醒?”洛然指了指房间里的崔大威。护士往病房里看看,摇了摇头“真不好说,洛先生。”洛然想了一会儿,转身回到病房。他打定了主意。
楼上老太太的病房门外,主治医生在和王飞交谈。
“王局,刘老的心脏一直都是问题,加上老人家年纪大了,我们只能尽力。”
王飞点头,他偏过头看着奶奶床边的洛煋,不回过脸。
苏毓也在一侧,“保守治疗吗?”
“是的,好在之前的支架没问题。”苏毓听见老人家的主治医生这样说就明白了,其实,我们人类就像是植物,阳光、土壤、水源,衰老和死亡的走向是不可逆转的。只能不停地修复加减速带,但是,人生一世最终还是要离别的。
为了再见告别,说出告别,再为了再次相见。来来往往,视为恒。一瞬间是真的,那便是恒。苏毓深呼出一口气,他也透过这扇门的玻璃望向房间里的洛煋。这个可怜的孩子,能够分得清吗?他能够过好他的一生吗?他······苏毓当然知道,他在思虑与他无关的事,
但是······万一世事有变,他或许也愿意来照顾这个孩子。苏毓眨眨眼睛,惊异于自己竟然萌生了这样的想法,可是洛煋一旦开始哭泣,他真的不会放任他不去理会吧。他又看了王飞一眼,这个男人可能永远不会明白吧。
王飞感觉到苏毓的目光,他转回神,随即开口:“怎么了?”
苏毓吸了口气,说:“你真的喜欢顾言心吗?”
王飞的眼神由上至下,仿佛在过去苏毓一般:“你什么意思?”
“哎,你怎么这么大反应?我就······”苏毓笑着,还没说完,王飞直接打断他:“做你该做的事就好。”他开门就要回到洛煋身边。
“领导,你这样是会后悔的。”
“我不会后悔。”王飞说着,关上了病房的门,苏毓可以看到,王飞在洛煋背后环抱住了这个小孩,他亲吻了洛煋的顶发。
刚刚来到楼层的还有一位放心不下的女士——顾言心。
她手上无名指的戒指散发出刺眼的光芒,但是没关系,人生只有一次,你自己的心意才是最重要地对吗?
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