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南意说的每个字裴行止都听得十分清楚,但是这几个文字组合起来他又听不懂了。
短短几秒,裴行止表情经过了无数变化,从迷茫到怀疑再到犹豫,最后只吐出一句尴尬的
“谢南意你是不是疯了?”
“我没疯。”谢南意无比冷静,他扣着右手手腕处刚结好的疤痕,没愈合好的地方又被他扣出血来。他走近几步,把还在渗血的手腕举到裴行止眼前。
“你是我的刻印者。”他又一次重复这句话,语气中多了几分不耐。
如果可以,他也想把这个名字随着这块肉剜下来。可是这个名字却像生长在他骨骼中一样,每次都会随着新的血肉重新长出,无论他怎么挣扎都无法摆脱这个名字的禁锢。
“你搞错了吧,刻印双方都会出现名字,现在只有你有名字我却没有,很明显我和你没有关系啊!”
裴行止后退几步避开他的染血的胳膊,谢南意刚刚对他凶狠,对自己更是凶狠,伤疤被他残暴地扣开,鲜血不断从手腕处涌出,很快就染红了他脚下的一小片地板。
裴行止害怕地转过头,他可没有欣赏别人伤口的爱好,这个场面实在是太血腥了,他有点承受不住。
要不是顾及到这个场面无法证明他的清白,裴行止现在真的很想大喊大叫把外面的人引进来。传闻不是说谢南意是清冷大帅哥吗,也没人告诉他这个传闻是假的,谢南意其实是个暴力受虐狂啊!
“你!你!你先把伤口处理下,你流了太多血了,我有点害怕。”裴行止的声音几乎要带上了哭腔,但谢南意却像听不出来似的,仍旧举着手往他面前凑。
“我错了!大哥我错了!不要搞我了好吗!”裴行止是真怕了,招惹谁不好,偏偏招惹了一个神经病。他站在原地捂着脸往墙角里缩,竟然真的挤出了两颗眼泪来。
“你哭什么?”谢南意只想让他好好看清自己胳膊上的名字,没想到眼前的人竟然莫名其妙哭了起来。谢南意有些烦躁,手腕的印记处突然传来钻心的疼痛,裴行止这个被吓的还没出事,他这个吓人的先一步倒了下去。
刚刚裴行止砸进他怀里,这次他又砸进裴行止怀里,两人算是扯平了——
个屁。
谢南意看着瘦瘦高高的,身体的重量却不小,裴行止抬着他又要避开他手腕上的伤口,废了好大劲才把他扶到了椅子上。
“谢南意,谢南意你没事吧,你别吓我啊,我没对你做什么啊!明明是你先吓的我,你自己怎么倒了,你不会是失血过多了吧,这里好像也没有医药箱啊。
我要不找人来帮你吧。不行,不行……现在找人的话你这样子他们肯定会认为是我做的啊!你快醒醒,我不怪你了好不好……
你忍忍啊,我先帮你上药,可能会有点疼,没事不要怕,我给你吹吹。你是不是那种有割腕爱好的啊,那么痛你怎么下得了手啊,我刚刚包扎的时候都不敢看。
谢南意你现在应该没事了吧,你别讹上我啊,我家就是普通人家,没钱赔偿你的。谢南意你不会真的有事了吧,谢南意啊!南意啊!意啊!”
“闭嘴。”
印记带来的余痛还在刺激着他的身体,耳畔又一直传来裴行止嗡嗡的说话声,谢南意只觉得脑袋涨得厉害,闭着眼伸手准确地捂住了裴行止还在说个不停的嘴。
“安静点。”
“唔唔唔——”裴行止反抗,眯着眼睛思考要不要伸出舌头舔一下谢南意的掌心恶心他一下。
谁知道舌头刚伸出来,谢南意就像预想到一样松开了手。裴行止吐着舌头,右手握拳缓缓升起,抵在脸颊上微微侧头卖了个萌。
“你好点了吧。”
“嗯。”谢南意摩挲着掌心,微微有些发愣。刚刚他收回手时不小心蹭到了裴行止的舌尖,只是这短短一瞬的触碰便让他的疼痛瞬间消失了大半。
难怪刻印者之间不可分开,有这么好的止痛良药,谁还会想要独自挺过难捱的易感期。
“你刚刚真的是吓死我了,干嘛一句话说不通就开始自残啊,就不能坐下好好说句话吗?”裴行止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要不说得罪谁都不要得罪精神病人呢,这神经病一旦偏激起来不是他能控制住的。
“我在给你看印记。”谢南意看向自己手腕,裴行止给他上了药,此刻手腕上正缠着绷带。绷带绑得很漂亮,一看就是出自经验丰富的老手。
“是不是绑得很好?”裴行止看出了他的心思,立马开始炫耀自己的丰功伟绩。“我爸是医生,平时忙的时候我经常帮护士姐姐们打下手,我处理伤口特别有经验,你要是以后受伤了……不对,呸呸呸,你不会受伤的,当我刚刚什么都没说。”
“你的话真的很多。”
还在炫耀的裴行止被他的话噎了一下,刚想反驳两句,又在看到他手腕上的绷带时气鼓鼓地别过了头。
算了,他大人不计小人过,不和病患计较。
两人刚刚还在讲印记,裴行止一开口又将话题拐到了十万八千里,谢南意见他住嘴,单手解开了刚刚绑好的绷带。
“你干嘛啊,我刚给你弄好!”裴行止这次真的有点生气了。俗话说医者仁心,但也仅限于对能听得懂人话的仁,谢南意这神经病一而再再而三的干这种事,裴行止咬牙切齿地瞪着他,在心里发誓自己再也不要管他了。
“我的身上有你的名字。”谢南意并不在乎裴行止对他的态度,仍旧自顾自地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