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是在默尔索监狱里连环布局的家伙,他现在也不知道,太宰是怎么与外界沟通的,又如何确认费奥多尔的联络手段,以及天人五衰的下一步计划。
太宰自顾自倒了杯水,他没说谎,刚醒来就翻窗跑到这儿了。
他以前受伤的次数太多,森鸥外当首领后还不得不亲自操刀主持过几场手术,太宰对麻药有抗性,刚推出来不到五分钟下意识睁开眼,不愿意放任思维沉浸在麻木中。
不过这话没必要说出来,他润了润干渴的嗓子,“如果你想知道隐藏起来的细节,等国木田回来后把其他人聚集起来,我一起说,如果你好奇心没那么重,先去睡个几小时,吃完晚饭侦探社就要开会了。”
夏油杰不假思索,“那直接——”
“我推荐你选择后一个。”太宰打断了他。
夏油杰奇怪地看过去,对方低着眼,鸢色眼睛仿佛被天际遮蔽的阴影,用手指摸索茶杯边沿,“你的人生很长,没必要争分夺秒。”
太宰说完,其实自己都惊奇。
他居然劝慰别人生活漫长,若是让安吾听见,可能会大惊小怪地吐槽:什么妖怪,快从太宰君身上离开。
可问题是夏油杰跟他的两个学生不一样,夏油杰不迷茫,迈向理想的脚步比太宰都坚定,除了根歪到极致,简直是翻版的国木田和苍王。
太宰却受限于天人五衰事件,没办法复刻出当年苍之使徒的经历,用血淋淋的案例叫醒他。
夏油杰不理解他的潜台词,只觉得无语,他委婉提醒:“吸血鬼的感染力你看见了,再不制止,整个地球都会变成怪物的乐园。”
这跟咒灵有什么区别?
夏油杰从头到脚连带着头发丝都表达出对这份代餐的抗拒。
有些替代品就不该出现在世上,他看见正餐都下意识恶心。
最关键的是吸血鬼闹得天翻地覆,也没办法给他补充咒灵,他想到这脸色不太好,抓了抓披散的头发,“这种情况,让我怎么放心去睡觉。”
可他刚才进来时夏油杰不就准备去铺榻榻米吗?
如果夏油杰因为他陷入昏迷才愿意休息现在发现太宰活蹦乱跳就立马改变心意……那他也太习惯迁就别人了吧!
港口黑手党的良心中原中也都不这样。
无意窥到夏油杰过去一角,太宰表情变了又变,只有自认为处于上位、应该理所当然担负全部职责的人,才会在傲慢的同时养成迁就的性格……夏油杰过去到底经历过什么?
这种复杂的人生经历,以及那什么咒术师和高专,为什么各大组织记录里一点只言片语都没有。
太宰不愿意相信这种鲜活的人生是书创造、灌输出来的,假如记忆可以被扭曲,那人生岂不是太悲惨了吗。
这个时候,夏油杰已经推门出去,正在递抹布的蒙哥马利和戳咒灵身体的泉镜花齐齐收手,瞬间起身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泉镜花面无表情地眨着眼睛:“是饿了么?敦他们还在做饭。”
“没有。”夏油杰摇头,“是太宰醒了,等下叫侦探社来谈谈吧,我需要了解天人五衰搞事目标。”
太宰从身后的屋里走出来,他依靠在门框上,百无聊赖地开口:“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颠覆囯家,掌握权利,世界大战,再加上个只有自己理解的光辉理想,你把这些随机排列组合一下,基本不会有错。”
如果说从叛逃到现在,太宰由黑到白有什么感想,只需要用几句话概括。
想当好人有千百种理由,等到最后统共不过一句‘不需要理由’来概括。
而成为坏人也有无数个借口,讲来讲去,最后说给外人听说和洗脑自己的,也不过是些自认为言之凿凿光明盛大的理想。
无论是魔人,苍王,还是……
太宰治视线隐晦地扫了一眼夏油杰。
“太宰先生!”泉镜花眼前一亮。
她和中岛敦差不多,对侦探社的这位前辈抱有深刻信任,她以前是港口黑手党的人,作为芥川部下,她比侦探社任何人都了解太宰治的能力。
——只要他醒来,再怎么天翻地覆的闹剧,都即将走向落幕。
这是港口黑手党某种隐隐约约的共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