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话音刚落,她便再无法忍受地打了个喷嚏,“啊嚏!”接着又是一声,两声......打得她眼冒白光。
飘来的气息夹带甜香,原清逸阅香无数,竟分辨不出此味,宛若烟笼春水。
他还未及开口,便见长宁从捂紧的嘴里飘出低闷声:“宁儿并非有意冒犯,请尊主海涵。”
昔年三次见面,原清逸都清楚地记得她唤自己哥哥,方才于门口亦是,清脆声婉转若黄鹂。
然而他们头回真正打照面,她却一口一个尊主。夫子绝不会同她谈苍龙谷之事,月燕亦如是,暗卫日夜看守幽泽,亦不可能是尊者,她究竟是打何处学来?
彩彩说世人皆爱奉承,因此长宁特意准备了诸多溢美之词。
然而她此时手僵脚僵脑袋僵,喉咙里宛若钻进了一把刀,正细细地割着嗓子。她苍白的脸升起股异样烧红,从鼻尖蔓延至双颊。
金丝绣线挣脱了流云衣摆,一股股地朝长宁眼中扎来,她拽紧手心欲再度提口,哪晓得话刚及舌尖便天旋地转,继而两腿发软地摔倒在地。
所幸并非脸朝下,有毛领垫着堪堪能稍减撞力。
她倒下时掀起一股微风,甜香便因她的摔近而钻入鼻尖,原清逸竟不知觉地深吸了一口。
他注视着青丝半掩的通红脸颊,不过走了几步路,沾了些雪,竟就不中用地昏倒过去,他真见不得如此废物。
在思忖着是该将她扔出去冻死,抑是完成先前未尽之事将她咬死间,冷眸微提。
片刻后,原清逸凉声道:“唤医官来。”
“是,”从屋外飘来声回应,一黑点旋即消失于屋顶.......
长宁迷迷糊糊地醒来时感觉身下很硬,不像自己的卧塌。漂浮的思绪渐渐收拢,她很快忆起自己受寒摔倒之事。
眼皮还未掀开就闻到股熟悉的气息,比先前还浓。她深深压了口气,缓缓朝旁望去。
又是四目相对,视线碰撞间谁也未偏让半分。
极少有人能直视自己,纵使有人能扛住,也不会如她这般坦诚无畏,这无疑令原清逸更对她上了分心。
适才趁她昏睡时原清逸仔细地查探过,确无内力,她的身体甚至比寻常女子更娇弱,因此才因受风寒,加之未进食而发虚晕倒。
只是未料到她竟如此能睡,一觉便从巳时至申时。
树影斑驳地晃于窗棱,昏黄的光线为冰雪脸拢上一层柔和。长宁垂眸起身,打算再度商谈,然而嗓子却紧得厉害。
原清逸盯着她,眉尾轻挑:“明儿起你搬来北谷住。”
搬来北谷!
长宁顷刻便从塌上跳下,还差点崴了脚。她收紧掌心,竭力维持着面色的平静,恭敬拜礼:“多谢尊主。”
澄澈的眼骤起琉璃光,丝毫藏不住心思。原清逸当真料想得没错,她此行是为了接近自己,他倒要看看其意欲何为。
“去吧,轿撵已于门口等候。”
“嗯,”长宁雀跃应声,才迈开步又收回脚,斟酌片刻后问道:“尊主,我可否带件活物?”
原清逸自然晓得她指意为何,未及考量便回:“一只。”
“多谢尊主。”
出门时风雪已停,纵使仍要穿过厚厚积雪,长宁却满心欢喜。原清逸虽看来冷若冰霜,拒人于千里之外,倒并不如彩彩所说那般动手又动口,或许他并非如传闻中般难以接近。
开头顺遂,想来自己很快便能与他亲近!
念及此,长宁粲然一笑:“哥哥竟能猜出我的心思,莫非这就叫心有灵犀?”
心有灵犀?
原清逸微眯深寂的眼,瞳孔里映着踉跄而行的弱小身影。
适才检查长宁是否会武时,他见到了藏于袖袍中的藕腕,只要稍微用力,便会有甘甜的朱汁喷出。
原清逸如渴如饥,差点没忍住一口咬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