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宁带它朝右侧行去,不多时便见到卧寝,圆圆的窝被安放于紫檀莲花纹塌前。她略略扫视一圈便趴至窗前,不远处的雪峰耸立于阳光之下,神圣而高远。
圆圆挨她而坐,也跟着眺望远方。
长宁轻抚其顶,低言细语:“今日先委屈你,明儿我们便四处溜达溜达,让你嗷个够,好不好?”
圆圆张嘴,无声地“嗷”了下。
“彩彩说你乃山中之王,又长相威武,寻常动物见了你都得发抖,万一我们出门遇见人,你别盯着瞧,免得吓着人家,好吗?”
彩彩?
原清逸听着她的自言自语,不曾有人接触她,那此名必然又是一只动物。
“还有,若见到兄长你也需绕道而行,他不喜人靠近,自然也不喜你,我如今与他尚生疏,咱不能让他生气。”
圆圆点点头,蓝宝石的眼温润透亮。
在一人一动物的话间,原清逸才明白彩彩是只鸟,不过什么鸟能有如此大本事,竟能教人,他倒十分想看看它是何方鸟种。
而对于长宁擅鸟兽沟通之事,他并不意外。原霸天可以,他也能,便理所当然地认为此乃一脉相承。
简单收拾一番后长宁唤来暗卫,轻声询问:“兄长这些日子可会外出?”
这并非机密之事,月燕如实道:“已近年关,目前未听说尊主有出谷安排。”
两泽虽诸多规矩各异,但暮冬和孟月这两月却都沉浸于辞旧迎新的欢悦中,江湖亦相对较安稳,原清逸一般都会在谷中呆上整月。
“也就是直至新岁兄长都会呆在北谷?”
“除却与护法议事或练功,若尊主无闭关打算,一般会呆于雅阁。”
这是月燕头回与长宁正经对话,少女之声脆而甜,话间含着急切,表现得很在意原清逸。她太清楚长宁从不曾记挂他,为何突起兴致,莫非想出谷?
闻言,长宁心满意足地点了点头,她定要在这十余日与原清逸变得亲近无间。那么待雪融化时,她就能返回西谷,她可舍不得满院的小动物。
思忖间,她开始打探起来:“对了,兄长有何喜好?”
月燕沉吟片刻才道:“属下负责照顾大小姐,并不清楚尊主喜好,您可唤尊主的护卫心月狐,他可以告诉您。”
“好,”长宁微侧头:“多谢,你去吧。”
“是。”
“等等。”
“大小姐还有何吩咐?”
“你唤何名?”
“属下代号危月燕,大小姐唤我月燕即可。”
“月燕,”长宁喃了声,又道:“北谷比西谷寒冷,你多穿些。你若守着我也尽量捡暖和之处,不过这里既有兄长的护卫,你可多歇息。另外,你一定要戴面具么,要不然我给你缝个带毛的,也暖和些。”
昔日夫子不与自己闲谈,长宁就明白他们乃是奉了父亲的指示,遂一直未同月燕闲叙。现下既然已搭腔,便该多与她亲近,说不定能有助于亲近原清逸。
无论雅阁有多少护卫,月燕都需履行其职,尽管长宁不懂,她仍些微触动,温声道:“多谢大小姐,属下告辞。”
待她去后,长宁并未唤月狐,自己方至雅阁,贸然打扰也欠妥当,她打算观察两日再说。
楠木嵌螺钿云腿细牙桌上,缠枝牡丹翠叶熏炉飘着袅袅白烟,她倾身嗅闻,侧目间轻喃:“也不知兄长可否会喜欢?”
喜欢?
原清逸擦拭着流云剑,眼底映着冷辉。他确实喜欢,喜欢长宁散发着甜香的血。
他忽地勾起丝冷笑,最令他憎恨的血脉,却有令自己惦记的一日!
流云剑吹毛利刃,原清逸举着它对着长宁的卧寝,剑尖一旦挨上她,纤细的脖子便会涌出猩红,顺着剑身滚到自己的掌心。
光这么一想,他的心跳竟就快了些许。
眉心不可查地皱了皱,原清逸将注意力转回她来雅阁的意图上。
临近年关,加之先前受伤,医官嘱咐他这些日子好生歇息,恰巧此时长宁便来到北谷,如何看都太过巧合。
不过原清逸并不担心,一旦察觉她意图不轨,捏死她如踩死只蚂蚁。
索性近来清闲,他倒要好生瞧瞧长宁能在眼皮子下玩出什么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