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动入职污水厂,红头罩心里打的什么算盘路人皆知。
安娜丝玛拼命回想艾格妮丝到底有没有提过红头罩的毛遂自荐,在得到0条搜索记录后,绝望且自暴自弃地向后一退:“你爱怎样怎样吧,反正今天我只打算招水泥工。”
艾格妮丝没有特意备注,就意味着今晚她不论做什么决定,都不会影响后续发展。
可能是因为红头罩并不重要(安娜丝玛否定了这一猜想),也可能是因为即便安娜丝玛拒绝,红头罩也不会放弃。所以不论安娜丝玛如何选择,今晚的事情都只会导向“红头罩走进招工现场”这一结局。
她尽量让自己无视门口超大一只的红头罩,放任其以一种散漫的、饶有兴致地步态走进公寓(她感觉她家进猫了,超大一只橘猫,橘得发红的那种,可能还带着一点邪恶):“法师很早就预见到你们的到来,让我备好了契约。就在圆桌上,你们可以自行拿取。”
有那么几个恶魔听见安娜丝玛那句“只打算招水泥工”,恼火地打了个响指消失,但更多地恶魔还是留了下来,依言拿取契约。
他们要么是实力低微,在地狱纯当炮灰的存在,要么一心认定利奥兰必将入驻万魔宫。今晚无论遇到什么考验,他们都不会轻易离开。
邪恶的大橘猫环着手臂晃到她身边,偏过头向她窃语:“这是谎言,不是吗?我没听说利奥兰会‘预见’,倒是你,预言家的后裔——你究竟为什么和利奥兰合作?为什么要建设水泥厂,你们到底想搞什么鬼?”
哥谭出身的超英多多少少都对谜语有偏见,主要是年轻的时候没少被谜语人折腾,更没少被另一款谜语人·啥事儿都爱憋自己心里的蝙蝠侠折腾。
所以红头罩此时的心理belike:又不是老蝙蝠,谁要忍气吞声(说得好像面对蝙蝠侠时,红头罩有在忍气吞声一样)?!今晚他非得把这该死的预言之谜兼污水厂之谜给解开不可!如果需要,那他将毫不犹豫地付诸武力——
安娜丝玛:“说真的,我也不知道污水厂里金贵的东西到底是什么。但艾格妮丝在预言书里让我守住这里,我就守住这里。”
女巫耸耸肩,带着点破罐子破摔的意味一屁股坐倒在旁边的沙发上。
“——所以污水厂里的确有什么东西在。”红头罩敏锐地捕捉到重点。
“是——”安娜丝玛拖长了声音,“只是我也不知道那是什么。”
“你认真的?”红头罩嗤之以鼻,并不相信安娜丝玛的说辞。
他的怀疑心不比家族里的任何人低,尤其是他还曾被小丑以母亲之名骗去死过一回,从生到死,再由死还生的痛苦足以刻骨铭心:“什么都没搞清楚,你就没头没脑地听从一本预言书的指示过日子?你的人生难道是受预言书掌控的?如果预言书出错了怎么办?如果你不理会预言书的指示,反而能创造更好的结局——”
“嘿!呃,”红头罩的身旁突然冒出了一对黑色的兔耳朵,恶魔小哥在红头罩不爽的瞪视下吓得缩了下脖子,但仍然坚持把话说完,“契约。我们所有魔都拿了一份,刚好还剩下一张,我猜应该是给你准备的?”
“……?”红头罩下意识地环视了一圈周围,果然人人手上都拈着一张求职表,有些恶魔大字不识一个,正凑在最有文化的恶魔身边排队,眼巴巴地等代笔。
兔耳小哥再次胆怯但勇敢地将那份多余的——或者说,一点也不多余,刚刚好就是为红头罩准备的求职表,塞进红头罩手里,谨慎地向后退到安全距离,跟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兄弟们(他们似乎是某种特殊的魔族,共享相同的样貌,这也让他们成为地狱中最常见的炮灰耗材)头碰头团在一起,窃窃私语如何填表。
安娜丝玛冲着有点起鸡皮疙瘩的红头罩耸耸肩:“You see(看见了吗)?艾格妮丝从没让我失望,只有我有时没法达到她的期许。”
红头罩稍微信了一点预言的邪:“艾格妮丝让你招水泥工做什么?”
就像现代无数实用主义的迷信者一样,红头罩想:如果是好事,那说不准是算得准。如果是不好的事,那就打破愚昧迷信!
安娜丝玛有力无力:“她让我招水泥工封住那个污水池,再用巫术封禁。仅留一道小门,等待未来某个时刻进出。”
红头罩:“……?”
封禁污水池?不是利用污水池?……听起来倒真像是在干好事?
而且,从某种角度来说,为什么污水厂到现在都不开工、直到现在才招工的谜团也解开了:污水池中的污水有着致命的危险,人类水泥工难以胜任这个工作,恶魔们倒是不必担心衰竭而亡。
红头罩发出最后的询问:“我怎么确认你说的是不是真话?”
安娜丝玛一骨碌坐起身,深琥珀色的眼睛炯炯有神地注视他:“只要你帮我保密,我可以给你一个管理头衔。你可以随时监控污水厂的改建进展,而不受混淆巫术的影响——成交?”
安娜丝玛将签字笔递到红头罩面前。
六分钟后。
不仅跳槽敌人内部,还在短短几分钟内升职加薪的红头罩骑着摩托回到庄园,若无其事地哼着歌去蝙蝠洞晃荡了一圈,确认自己的通敌行为没有被蝙蝠电脑记录。
蝙蝠侠还在跟麦考夫·福尔摩斯大战第N+1回合:“等等。你为什么回来的这么快?我没在监控镜头里看见你抵达污水厂。”
红头罩仗着有头盔遮挡表情:“突然觉得没趣——你要是很在意污水厂,明天我可以潜入看看。”
蝙蝠侠头也没回地发出一声大约是不满的咕哝,继续在键盘上敲敲打打。
直到红头罩走出蝙蝠洞有一会,蝙蝠侠才停下动作:“他在撒谎。”
“嗯?”阿福哼了一声,看他瞅咖啡的表情,像是在琢磨有没有可能往咖啡里下安眠药,好“劝说”韦恩老爷乖乖睡觉。
蝙蝠侠谨慎地没有喝这一次阿福端来的咖啡(重点是这次咖啡没有拉花,而众所周知,想药倒蝙蝠侠至少需要致死量3-5倍的麻醉剂才能生效,如此大剂量的药剂无疑会改变咖啡的表面张力):“他身上有一股迷迭草和贵价女士香水的气味。是他出门后才沾上的。”【注】
阿福的表情看不出这位前MI5特工到底有没有在咖啡中动手脚,或者这纯粹是老管家对于蝙蝠侠不停劝阻熬夜行为的小小报复:
“我猜这算是一个好消息。至少杰森少爷半夜出门是为了见一位女士,而不是半夜不睡和别国的男性高管挑灯夜聊。——也许我有机会在见证您的婚礼前,先操持杰森少爷的婚礼?”
“……”蝙蝠侠装作没听见,“迷迭香、曼陀罗、圣约翰草,杰森可能去见了那个预言家的后裔。但他为什么不说?”
阿福对打架都要避开窗户的利奥兰有相当程度的好感,因此也稍微爱屋及乌了一下那位后裔:“也许杰森少爷认为这次会面的内容没有任何威胁性。也许他有别的理由——您相信杰森少爷,对吗?”
蝙蝠侠有句气人的话不知当讲不当讲:他相信身边的所有同伴,只是不相信他们的判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