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蜗居在宿舍的男大生具廷谟,熬夜写完论文之后没有快速进入被窝,而是点开网购平台翻阅着,看得有些痴迷,没能发现背后灵。
“哥,你在干嘛?”
安成民叼着牙刷站在他背后,懒散地刷着,看清他屏幕上的字后陷入困惑,“不是有很多吉他了吗,还要买吗?”
“昂。”
快速解决掉了无用的话题,安成民走开了,具廷谟也在那之后关掉了网页,但这件事一直存放在心底,时不时翻出来,没几下就被亲近的人发现了。
“礼物?妹妹下个月生日吗?”
“想送就送了。”
“勉强算出道礼物吧,送吉他会不会太.....贵重了?”
“可是礼物不就是要送对方喜欢的东西吗?”
好像和这个“妹控”解释不通,咸元进想了想,又说:“可是你送吉他的话,她也用不了啊。”
“对哦。”比起买她喜欢的东西,买她现在需要的东西会更重要吧。
还以为具廷谟会放弃,然而那人仔细考虑了两秒过后依然坚持自己的选择,在他眼前利落的付了款,这位有钱人家的少爷花起钱来倒是比他洒脱多了,成功装了两秒之后破功了。
“嘶......”
“我就说嘛,你买个这么贵的东西人家也要回礼的。”
“不是这个,我今天有约来着。”
“又去见谁?”
“亲故。”
去的时候和对方电话联系说明了情况,那人冷冷的回复了一句嗯,随之挂断了,具廷谟皱眉,不过很快释怀,毕竟她就是那样的人,冷冷的,只对极为亲近的人才会露出柔软的一面。
这样子看来,他和她完全生疏了呢。
赶到约定的地点,在酒店门口看到了等待的人,那件黑色大衣裴世理好像也有一件,不过扣子不是这种样式的,她不会到现在还会给妹妹买衣服吧?
裴世玲转头看过来,视线和他对上了,具廷谟有些迟疑,她向自己招招手。
“你来了啊。”
“好久不见,世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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具廷谟童年的一半时间是在新西兰度过的,新西兰哪里都很好,唯独一点不好,同龄的亚洲面孔的朋友太少,虽然父母已经尽量给他安排在一个亚裔面孔多的学校,但体验感并没多好。
和世玲的友情开始的突然,更多的是家长的撮合,拍照的时候,面前的女孩昂着脸,没有看他的表情,走过来和他站在一起,看似挨得很近,实际连手都没有搭上,拍照结束后她还瞪了自己一眼,有些莫名其妙,更熟悉一点才知道原来是当天才艺表演她妈妈夸了他没夸她,出于嫉妒才对自己没有好眼色。
那时的他还不算太明白,只觉得裴世玲的爱与恨都太直接,有些时候过于纯粹反而令人讨厌不起来了。
“原来是这样。”具廷谟无奈道。
裴世玲笑了笑,给睡得正香的世理盖被子,表情突然变得温柔许多,她喃喃道:“如果世理是我的孩子就好了。”
拿着积木玩具的孩子突然抬了下手,翻身睡过去,具廷谟拿起她的手掌和自己做对比,好小。刚刚还对新玩具爱不释手的妹妹,一转眼玩具已经被她踢到沙发底下,具廷谟嘴上说着好烦,心里也是,他只是过来找裴世玲抄作业的,不是来带孩子的,但还是要捡,正当他犹豫着要不要拿个长一点的东西勾出来的时候,有个人比他速度更快,也比他体型更大些。
“怎么不喊哥哥?”
具廷谟抬头看去,是这家的大哥哥回来了,读的是严格的寄宿学校,一个月才回来一次,所以并不常见到。他对着裴世玲笑,世玲则是懒得理他,他不太介意妹妹的冷漠,一把捞起沉睡的世理,将她含在嘴里的积木拿了出来。
既然有人带娃了,那作业就可以继续写了吧。
具廷谟回到座位上写着作业,时不时看世玲的作业本,她也不介意,将作业摊开给他看。
就在他们认真写作业的时候,世理却突然醒了,普通的三岁小孩非常缠人,但世理还算乖顺听话,见到哥哥就笑,还把珍藏的糖给哥哥吃,具廷谟在一旁看着,只觉得兄妹之间关系真好,而视线转移到裴世玲身上,她没有被影响到,专心致志地解题,但很快速度慢了下来,笔尖点在草稿纸上的次数越来越多,而裴世京则是突然冒出一句:“好笨哦,妹妹。”
这句话不知道是对谁说的,裴世玲瞪了他一眼,接着将所有作业收好上楼了,具廷谟不知道要不要跟上去,或者是回家?
而这家的哥哥则是抱着孩子对他微微笑着,语气里掺杂着胜利的喜悦,他对自己说:“结束了,回家吧。”
礼貌的,却十分疏离。
这令他感到些许不舒服,也许是因为这样的原因,具廷谟之后不常去找裴世玲写作业了,她没有问,平淡地接受了这个情况,仿佛已经发生过很多次,在学校的时候依旧会打招呼,但那种社交方式逐渐变成了不得不面对彼此时才会放出的社交信号,年幼的时期,虽也感到尴尬,但谁也没有中止这古怪的行为。
直到,他即将离开新西兰回到韩国。
这消息传开之后,许多同学都给他送了离别祝福或者礼物,他没在那堆礼物找到属于她的东西,也许根本没有信和贺卡,也许她并不在乎与自己的那段友谊,也许,她应该松了口气。
心情稍微不太平静。
冷静下来之后,具廷谟打算直接去家里找她,但家里却只有裴世理一个人,五岁的世理,正爬上橱柜打算偷饼干吃,被他发现后吓得从上面滚下来,额角似乎磕到了,但仔细检查过后只是有些肿。
她看着自己,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张开手让他抱。
可怜的世理,幼小的世理。
好像也没有拒绝的必要,具廷谟答应了。
“世理,我要走了。”
“哥哥要去哪里?”
“我要回首尔了,你知道首尔在哪里吗?”
“韩国。”
“等你长大了来找我好不好?”
“好啊。”
裴世理点点头,她太小了,没有太理解自己说的话,具廷谟的笑容里有些苦涩,他那时想,他们可能再也不会见面了。
回到首尔之后,很快融入了当时的环境,心情轻松了许多,然而总有几分惆怅萦绕心头。
他想。
他这是在想念那个小不点了。
又过了几年,老爸回了一趟新西兰,久违听到了这个词,具廷谟愣了一下,想继续上楼,身体却不听使唤,走下了几步台阶俯身问妈妈,老爸去干嘛?
“出差啦。”
“噢……”
心里难免失落,回房间关上门,坐在书桌前不想写作业,躺床上盯着天花板发了很久的呆,不知时间过去了多久,他翻身下床,从柜子里翻出了一堆东西,打开其中一个盒子,里面躺着一封信。
信件被保存得很好,连信封切口都是用小刀仔细划开的,具廷谟从里面拿出那张照片,看到这张照片就不由得想起了第一次拿到的时候的画面。
记得是个炎热的午后,用小刀划开封口,里面就只有一张写了两句句话的信,加上一张照片。
“过得好吗?”
“想给廷谟看好看的花,所以拍了这张照片。”
廷谟.......到底谁教她的。
但不用说也知道是谁,世玲,他那位面冷心也挺冷的同年亲故。
照片是世理春季去研学时拍摄的照片,即使还这么小,她也有着一张他见过的最引人注目的脸,站在花树下,似有大风袭来,颊边发丝被吹得凌乱,红色发带轻掠过脸庞,她的笑容和脖子上挂着的花环一样耀眼.....
眼前的一切似乎都变得真实了起来,仿佛被投入了一场幻想之中。
而在她身后的山脉延绵不绝,和天空几乎融为一体,夹杂了近乎透明的蓝色,让心情更添几分忧伤。
再看到这张照片,已然没有当初的那份悸动,眼眸中隐约透露着留恋。
具廷谟想起了从前,感叹时间真的过得好快,裴世玲虽然和他有着发小的关系,但两人在长大后几乎没有联系,再说她从小就是别人家的好孩子,他有些庆幸是在韩国读的初中.....
“都过去这么久了........”
“嗯,废话少说,我来是问你我妹的事情。”
“.......”具廷谟不该因为太久不见而给她套上怀旧滤镜的,这个人还是一如既往的自我中心,“你要问什么?我在短信上都和你说了吧?还有什么你没懂的?”
“我想知道,到底是哪个人,把我妹妹的手给弄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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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尔正在进入冬天,在秋天过渡期的末尾阶段,裴世理期待着初雪的到来。
“初雪那天要去做什么呢?”
“嗯,韩剧里说初雪那天要许愿对吧?”
“是传统啊,传统!”
洪恩採接过经纪人特意买的鲫鱼烧,很烫,她没有那么快咬第一口,而裴世理已经美滋滋的吃上了,赞叹道:“好吃~”
“很烫欸,你慢一点。”
裴世理小声说知道了,在咬第二口的时候吹了好几下,在热气扩散开后咬了第二口,露出了满足的笑容,“恩採,真的很好吃,喜欢红豆!”
“知道了知道了,你这个甜食控!”
吃到甜食就会变成超级痴迷的样子,这还是平时的白切黑少女嘛,如果不让她摄入甜食的话,会变成很可怕的姐姐吧,可能性没能说出口,许允真和其他姐姐从外面回来了,见着她们手里的鲫鱼烧纷纷露出了疑问的表情。
“我们的呢?”
经纪人摊开手,抱歉地说:“只买了两份。”
金采源可惜一声,倒也不是真的想吃,在裴世理身边坐下来时,突然嘴边多了裴世理递来的鲫鱼烧,咬痕很干净,不是很想吃来着,但世理的眼睛太闪亮了,稍微咬了一口。
“好吃。”
“鲫鱼烧被列入我的食物列表了。”
另一边许允真也咬了一口洪恩採的鲫鱼烧,因为太烫了说话咿咿呀呀的,其他人都在笑,而裴世理则在认真对待美食。
“世理呀……”
“内?”裴世理转头看金采源,后者用手指轻轻擦掉她嘴边的碎屑,说没事,慢慢吃,太烫了。
“我好好吹就不会烫了。”
“好。”
又过了一会,她们要开始舞蹈练习,裴世理虽然有在慢慢康复中,但不会让她真的加入到练习之中,只是充当一个气氛组的程度,她拿着平板看编好的年末编排,越看越难受,所以等她恢复之后就要立刻学习这么多这么难的编舞吗?
苍天啊,原来这段时间是她最后的舒服日子.....
将平板交还给助理姐姐,走去练习室的另一个角落,将自己的电脑包打开,连上耳机开始工作,修修改改最后还是不满意,合上后揣好自己的水杯出去装水喝,隐约听见不远处有骚动,好奇心跃跃欲试,跟着去了。
因为身高太低,踮脚也看不见,前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呵,小矮子.....”
回过头就看见讨人厌的韩东旼和他的亲故金桐儇,后者并不会对她表现出太多攻击性,然而裴世理总觉得那张温和、良善的面皮下拥有疯狂的内核。
和讨厌鬼玩得好的能是什么正常人?
裴世理没理他,打算钻进人群里去,韩东旼想也没想拉住她的手臂,呃,是受伤的手臂,按理说手臂并没有受伤,但裴世理脸上仍旧露出了痛苦的表情,接着她吃痛了一声,前面看热闹的人全都回过头来,看清之后裴世理护住,用不善的神色打量着他们。
他忘记了,这里的工作人员肯定都是认识她的。
正当自己准备解释的时候,裴世理斜瞥他一眼,狡黠的光快速从眼睫处溜走,再抬起眼时变成了无辜的神色。
他看了都要信了。
“走啦,你斗不过她的。”金桐儇拉走韩东旼,见他沉默不语安慰了几句,不要和小孩置气。
“小孩?”韩东旼冷哼道,“她就比你小四个月。”
“你怎么还把人家生日给记住了.....?”
他回了,回了沉默。
另一边成功挤进中心圈的裴世理只见到满桌的甜品和好几个礼品袋,似乎那人已经离开了,撇了下嘴只觉得无趣,徐珍茵经纪人轻拍了她的肩膀说:“你姐姐刚刚还在找你呢......”
“姐姐?啊!姐姐!”说完立刻跑开了。
就这样完美的错过了,明明有最方便的通讯条件在这座迷宫似的大楼内只能靠直觉和记忆力,她和姐姐就像蛇头追蛇尾,形成死环,幸好狗狗button记得她的气味,三两下奔到她身边,在她周围吠叫。
“啊......button......真是好久不见了。”
裴世理将狗狗抱在怀里宠爱,狗狗不会说话,见到小主人只有无尽的开心,伸出舌头舔她的脸,逗得她发出可爱的嗓音。
一抬头就看见姐姐,正用温柔的眼神打量着自己,在她抱着狗站起来时,她伸出手心疼地摸了她的脸颊,叹口气:“瘦了,瘦了好多,还说自己没吃苦。”
“瘦了也有好处,能穿很多衣服呢~”
“这算什么好处。”
一来一回的掰扯,倒不是真的在吵架,就是在为一些无用的小事争论不休罢了,到后来说得有点累,裴世玲说去吃饭吧。
“可我还不饿欸~”
“又不是只和你一起,还有你的队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