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
面对韩信的叩问,刘元并不正面回应,反倒是问他:“我们打下了魏国的大半地盘,都城曲阳、平阳等地也是指日可待。不过多久,这魏国便是我们的地盘了。但接下来,老师有什么打算?”
“是在魏国,还是继续出征?”
刘元挑了挑眉,意思不言自明。
显然韩信也想到了这一点,他沉默片刻,回应道:“大丈夫自然是要平定天下,继续打仗也无不可。”
反正他能打胜仗,也愿意打仗。
刘元摇了摇头:“不过多久,汉王便会调走你手下的兵。”
“他不会。”韩信对于刘邦的知遇之恩还是有几分感激,他出发之前,刘邦可是亲口对他许诺,又怎么会出尔反尔,“便是会也无妨。”
刘元不再说些什么,这地盘韩信自己不要,她却是不会放手。
想到刘邦昔日给自己画的大饼,刘元脸上便浮现出了笑容。
她提笔,在帛书上一挥而就,大剌剌又厚颜无耻地提出——她要魏国做封地。
*
“魏豹败了!”范增眼中似乎在喷火,他愤怒地看着项羽,“大王如何对我保证的,如今又是为何会出现这样的局面!?”
“是大王跟我说,说有项它在,魏豹不会败。如今可倒好,刘元派人把项它送回来了,美其名曰‘感谢霸王多日照顾’!”
范增甩着袖子走来走去,绕得项羽头疼,他挥挥手将范增打发走了。
虞姬见此,忙上前为他按摩着太阳穴:“不曾想那女公子,竟有这样的心胸与气魄,不枉费大王宽待她。”
“若非立场不同,寡人当真要同她好生叙一叙。”项羽感喟道,“她怎么就有刘邦那样的阿翁,偏不是你我二人的孩儿。”
项羽、虞姬二人不仅没有把刘元看作眼中钉,反而通过项它的描述,愈发欣赏起了刘元。尤其是她这将项它放回楚营的举动,更让项羽觉得,刘元有“君子之风”。
事实上,刘元不过是想羞辱范增罢了——项羽觉得这行为是君子所为,可范增却是险些气得吐血。
“无耻!无耻之尤!”范增白胡子抽动着,嘴唇半张着喘气,“我怎么就让这么个人在眼皮子底下跑了,我真该死啊!”
其实他想骂的何止是自己呢?最让他气愤的不是那些被刘元收入囊中的骏马、武器,甚至也不是魏国的地盘尽归汉王,使得他们与荥阳汉军的对峙更加难了。
他最气愤甚至惊惧的,是他发现了一个可怕的事实——项羽根本没有身为人主的能力!他目光浅显、自大膨胀到了一个可怕的地步。
是,他西楚霸王能打仗,别说一个魏国,便是秦王宫他也说烧就烧。可他绝不应该是这样的态度!
他以为刘元将项它送回是什么光明磊落之举吗?那丫头分明是个和她阿翁刘季一样奸猾的小人!不,她甚至比汉王还要奸猾,她送项它回来,分明就是故意的。
故意让自己听见,她与韩信是如何声东击西,是如何一步步算无遗策,最终拿下魏豹的!
项它一回来,魏国的事情便在楚营中传开了——楚军支持的魏豹打了败仗,彭城战败后的汉军占领了魏国。
一时之间,楚营中士气低落。龙且、季布等将军接连斩了好几个躁动不安的闹事者,这才将他们压了下去。
这些事情,西楚霸王项羽难道不明白?他什么都明白,他有超出常人的勇武,更有非凡的谋略。他不是个莽夫,相反,他是太有实力了。
因为有这样的实力,他才会如此狂妄,狂妄到不把这些放在眼里。
范增都不需要思考,便知道项羽的想法——躁动又如何,他一样能打赢。
刘太公与曹寡妇等人,也察觉到了些不同——今天来送饭的兵卒似乎换了个人,他还格外沉默。
难道是刘邦打胜仗了?刘太公脸上露出了笑容,他拉着刘肥的手小声叮嘱道:“一定是你阿翁打胜仗了,一定是。”
曹寡妇没说话,忍住泪水抓住了刘肥的另一只手,然后也笑了。
而此时,荥阳的汉军中爆发出一阵又一阵的欢呼声,甚至还有几个汉子抱头痛哭——那画面太美,让人不忍直视。
曹参和阿丑被人围了一圈,他们带着少部分兵马,先回汉营报信。而灌婴带着骑兵一起,和刘元、韩信留在了魏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