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安公主的棺椁?
“不可能。”简清雨脱口而出,当年永安公主仙逝,他跟着林风落前往长生门吊唁,亲眼看到她的棺椁被钉上两排漆黑的粗丧钉,永远埋在了凌云山之下。
楚沔声音微哑,尚能自持:“如何证明?”
虞缙没料到他旁边还有人,只以为是仙门弟子,道:“十年前,我带着弟子在落霞冢除祟,在林子里寻到一副腐朽的空棺。我只当是普通起尸伤人,却没想到那么凶,费了不少力气才逮到它,至于身份,是楼湮亲眼见过辨认出来的。”
“巧的是,那地方还有一处埋了数百人的尸坑,看衣着打扮,应该是大梁将士。这些尸体并无魂魄……兴许是转世投胎了,但却受凶尸所影响,隐隐生出阴气,若不管怕是会纷纷起尸。虽没有魂魄,算不得多厉害,但数量太多,也是件颇为困扰的事情。”
简清雨瞥了眼落霞,心道,那些将士的魂魄可并未投胎转世,而是永远留在了这个地方。
“我本想将尸体除去,但是,这些将士却像是在与落霞庙制衡,一旦脱离尸坑,庙内便煞气不断翻涌,探查又寻不到来源。”
“我怕再生变故,于是决定效仿此法,派人买了副黑棺将那只凶尸重新封进去,与那些将士的尸体葬在一起,以邪压邪。虽有些上不得台面,但却十分有效,再加上压邪阵,撑个百八十年是没什么问题的。为了避免有人误闯损了阵法,我又加了一道障眼法。”
简清雨暗道,严格意义上讲,这案子也算是楼家的家事,搞不好只会惹一身骚,两面都得罪人。难怪虞缙不愿意插手。只是这撑个百八十年……嘶,怎么看都像立了个危险的flag。
花若闻听两人的对话,知道此事非同小可,皱了皱眉头问:“落霞冢如今可是出了什么事?”
楚沔略过控尸的部分,将事情简单叙述了一遍。
落霞公主因守国而死,素来有忠义之名,仙门百家给弟子讲仙史时,也多少会提及,称一句“巾帼英雄”,虽篇幅不多,但也足以留下印象。两人对这个名字并不算陌生,听到石像内藏着她的尸块,还成了具凶尸,被惊得半晌说不出话。
“等等,”虞缙忽然开口:“楼藏雪修建落霞庙走的是不是公账?如果是,那时候天机阁已经建成,兴许有相关的记载。”
楚沔默了几秒,淡淡道:“长生门所有的花销走的都是公账。”
“那可真是……”简清雨正要骂上两句难听话,对上楚沔的眼神,话锋一转违心道:“妙极。事事留痕,恰好方便了查寻。”
楚沔:“不必硬夸。”
“咳,既然如此,我去寻一下当年的卷宗。”花若闻心中也没底:“不过,未必能找到。”
彼时,仙门正值百废待兴之际,天机阁也才刚刚建成,管理尚处于初创阶段,诸多制度尚未完善,漏洞频出。比如,常有人忘记携带钥匙,导致无法按时开启阁门上班;更有甚者,在值班期间聚众赌牌,疏忽大意,致使伙房走水烧了库房。
直到楼藏雪动怒杀了一批修士,以儆效尤,才算勉强稳下局面。因此,这卷宗到底在不在阁内,是否完好无损还能阅读,的确是个未知数。
楚沔比任何人都清楚,当年到底是什么荒唐场景,倒也没寄希望于一道卷宗,嘱咐道:“尽力就好。”
断了千里传音符,楚沔看向简清雨道:“先回去,此事待会儿再做决断。”
简清雨点了点头,落霞似是有些依依不舍,脚下跟着两人往回走,脖子还使劲往后扭。
喀吧。
清脆一声,脖子断了。
简清雨看着这悚然的一幕,淡定地挥了挥手,将落霞的脖子重新接上,疑惑地问:“你在瞧什么?”
落霞:“永安。”
简清雨一愣,眼神锐利起来,忽问:“你怎么知道那是永安?”
剑策将永安的棺椁埋于此地时,落霞仍被砌在石像内,那时魇尚未形成,她的魂魄不能脱离石像,更别提见过永安了。
落霞张了张嘴,颇为艰难地吐出一句完整的话,道:“楼藏雪带她来、见过我,我知道她在落霞冢。刚刚,我感觉到她,在那里,埋着。”
又是楼藏雪?他为何要将永安带到落霞冢?
简清雨正要再问,忽听见远处传来砰地一声巨响,像是什么东西炸开的声音。
两人对视一眼,顾不得落霞,匆匆赶过去。梁潜正踩着长剑停滞在半空,一手拎着那小贩的衣领子,一手拽着那少年的胳膊。
下方,他们原本身处的山庙坍塌成一片废墟。
糟了。
简清雨心中咯噔一声,真被他给猜中了,压邪阵破了!这flag果然立不得。
梁潜落在地面上,显然,带着两人御剑还是有些勉强,他来不及喘口气就急道:“方才不知为何,那铜钱突然炸开了!”
简清雨下意识看向那少年,被狠狠怼了一句,“瞧我作甚?又不是我干的。”
楚沔冷飕飕看了他一眼,似是在警告他别乱说话,然后对简清雨说:“他没这脑子。”
“有理。”简清雨收起疑虑,两人检查时怕动了压邪阵,没有碰镇邪的铜钱,自然也就没发现端倪,料想是有人提前在上面动了手脚,故意在此时毁阵。
“什么意思!”少年气得面色都要扭曲,道:“给我说清……”他的声音被小贩慌张打断,“仙君,这,这是哪里啊?”
面前忽然变化了场景,他们站在一处简陋的营帐内,身披锁子甲的女子敞坐在椅子上,眉眼略有些倦怠,但依旧神情冷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