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沉到了谷底。
谢温晁觉得这人大抵是长在了榻上。
还未相处几日,那至今仍不愿意透露名字的沈姑娘在谢温晁眼里,除了喜怒无常外还多了个格外惫懒的印象——能坐着绝不站着,能躺着绝不坐着;能靠着,背不可能直着,能倚着,腰一定弯着。只有盘腿坐时才稍许正经点,背脊端正。却也表情慵慵懒懒的,低着眉眼笑,懒得抬起头来。
怕是若有人要她跪着,她笑着,也能当场翻了脸来。
从几人启程开始到现在,对坐那人一坐下便如抽了骨般软作一团,缩在沈荻早为她特意备好的软被上,心情甚好地半闭着眼,侧颜清秀,瞧起来也温温和和的。
隐去所有锐利锋芒后,眉眼间也依稀像个孩子,会为得到了舒适的环境、想要的东西而欢喜。赤忱得毫不掩饰,像从未被岁月磨折过的样子。
谢温晁敛回看向她的视线,想起方才看见只有一辆马车时的情景,不由得还是有些想笑。
——沈藜已提前摆好了悲伤表情,张张嘴还未来得及开口表演一出深情厚谊,沈清祠已经果断地拎住人丢上了沈荻额外带来的一匹马上。沈藜被噎了个实打实,张开的嘴来不及闭上,还未反应过来,沈清祠果断一抽马,也便只迎面直愣愣灌了一口冰凉的西北风。呆滞地坐在马儿背上随它一路飞驰而去。
沈荻坐在马车上还捂着肚子笑着远去的沈藜,沈清祠已经悄无声息转了眼瞧她,腔调端的是一副温和不知。
——“沈藜昨天啊,拆了我一扇木门。现在她畏罪潜逃了,不若阿荻便留下来帮我修罢。”
沈荻瞬间定在原地,有些僵硬地转过脖子。
沈清祠和善笑着,向她点了点头。
沈荻面如死灰,认命地下了车,向上山的路走去。
——“对了,记得修快些,越早修完也便越好赶上我们,阿荻觉得呢?”
沈荻背影一个踉跄,似是不想再听见她说些什么,匆忙提气跑得影也不见。
当沈清祠目光最后瞥向华杳时,谢温晁只见这从小跟着自己的从来不苟言笑的冷面姑娘稍稍向后退了一步。
然后向自己一躬身,自觉地去驾车了。
解决起人算是干脆利落。
也不晓得这几个,关系到底算好还是不好。
谢温晁侧开脸挑起车帘向外望去,敛去唇边一缕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