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
谢温晁醒得极早,睁眼却见那人安稳睡着,阖着那双一总似笑非笑的眼,倒也瞧起来眉目几分清隽平和。
呼吸浅淡。
而手腕上那串昨日那人挽上的念珠还悠悠挂着。那人似乎也没有要收回的意思。
谢温晁微微恍惚了一瞬,闭了闭眼,这才清醒过来。
思索片刻还是将念珠取下放在她枕边,动作极轻地下了榻,穿戴好衣物,回头望了眼那依旧睡着的人。
——“我答应了。”
脑中却忽而回想起昨日她的话。
那人当真如她所言,想了想便也答应了。
这般赌上假意真心的邀约,她却也答应了。
不知是否当真如此自信。
不过怎样算来,自己却是不可能亏。
谢温晁推开门,立刻有一道黑影单膝跪地,低头行礼。
谢温晁示意他免礼噤声,轻手合上了门,缓步走到了院内。
“殿下,属下来迟了。”
男子复又单膝跪地,低下了头。
棱角分明的面容,神色是与华杳如出一辙的冷漠严肃,此时带了几分愧疚。
“无事,你有你的职责。”谢温晁淡声道,“查得怎么样了?”
华岭立刻汇报道:“此案涉及甚广,大大小小牵扯至整个户部。官场之中,一些私下收入难以避免,只不过到最后推出来了个户部尚书顶罪,满门抄斩。属下此次青州之行不负殿下所托,查到了尚书家曾经的账目,虽只得上册,但其上所记严谨规矩,一清二白,并无所谓大贪。这般便可以猜测当年用以定罪的账目八成是伪造而成,其用心……许是借此一事除掉非己派系。”
谢温晁沉默听着,片刻,忽而饶有兴趣问道:“你与屋中这女子,胜算几何?”
华岭面色一凛,罕见地几分犹疑,答道:“属下是昨晚子时七刻所至,正遇见刺客行刺殿下之后,本打算从前拦截,却见一柄飞刀直直而来,瞬间便刺穿了刺客的脖颈……也伤了属下左臂。若属下拼尽全力性命相抗,许能有半数胜算。至少也可拖延几刻。”
谢温晁敛下眸,问道:“华裕现在何处?”
华岭回道:“此时正在青州处置后续事务。”
“你也回去罢。”谢温晁抬步走向院外,“传话华裕,查沈将军府中近十年来所有事务。继续追查账本下半册踪迹,消息源头一事也须留意。”
“是!属下领命。”华岭犹豫了片刻,又道,“殿下如今……属下担心谢煜和会加派更多杀手,殿下的安危……”
“我不会出事。”谢温晁顿了顿,忽而笑了,回眸一眼望向了还睡着沈清祠的屋子。
“此行,收获颇丰。”
眸底敛下一抹愉悦之色。
沈清祠缓缓睁开了眼,手下意识按向腰间,抚到冰凉的鞘。瞧着眼前的念珠看了片刻,转而又困顿地闭了闭眼,松下手,几分无奈地叹了口气。
挣扎了会儿,还是坐起了身来,低着头还没清醒便又陷入了昏昏欲睡的境地。
罢了。
想起自己要做的事,沈清祠只好晃了晃头试图清醒一点,意料之中失败了,随即在半梦半醒半抬头间一头撞在了冰凉的墙壁上。
沈清祠几分懊恼地皱了皱眉,睁开眼盯了一会儿面前的墙壁,最终只是长叹了一口气。
理好衣物梳洗好后来到窗旁,瞧瞧天边,打响一个呼哨。
长空中有鹰振翅而来。
沈清祠伸出手臂,它便也拢翅稳稳地停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