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桐不知她提这件事的原因,只有听着。
鸢时又开口道:“奇怪呢,这个女孩站在街口,我就知道是来找你的。”
鸢时没有说第一眼见到的小衣看起来很辛苦很狼狈,让人觉得一阵风就能吹倒了。却在听到周雪桐在这里的时候,跟打了兴奋剂一样,整个人都活了过来。
“她对你,叫人感动。”鸢时头上的银簪在阳光下晃眼。低头叹了声,像是在说服自己接受什么匪夷所思的事情,再抬头已经露出赞许,“让人感动的情便不觉得有什么不好了。”
雪桐捋了下额前的头发,想换个话题,便说:“媛媛几岁了?”
没等鸢时答,媛媛伸出五个手指头:“媛媛五岁。”
“没上学吗?”
“妈妈,上学是什么?”媛媛眨着大眼睛。
鸢时笑道:“等两年再说吧。”
雪桐便说:“还是要上学的。这里的条件。。。”
鸢时抬头看着她,欲言又止。
雪桐被她看得迟疑了一下,又说:“这里环境美好,民风淳朴,叫人流连忘返。可是孩子的将来也不能耽搁了。”
她在关心祖国的花朵,却不见小衣已经下楼。
“姐姐!”媛媛眼尖,朝小衣跑过去。
雪桐有点不解,小衣才来,这小孩怎么就黏糊她了。
小衣也挺配合,一把抱起媛媛转了个圈,引得媛媛咯咯直笑。
她穿着工装裤白衬衫系在腰间,披着一头秀丽的长发,脸上的笑意让百花失去颜色。看起来十分靓丽洒脱,完全没有昨天的疲惫和脆弱。
到底年轻,一夜春/宵都没累着她。
她走过来,毫无顾忌地把手搭在雪桐的肩上,凑近了说,“我的大人真会操心,孩子上学什么的,人当妈的不急你急什么呀。”
雪桐担心她当着外人就要亲她的脸,忙用眼神制止,“不早了,快吃吧。”
小衣挨着雪桐坐下,她是饿坏了,从见到雪桐就什么都没吃,光顾着吃她了。那吃相实在不雅,雪桐不得不轻声提醒慢点好吗。说是说,将自己面前的糕点豆浆递给她。
鸢时微微一笑,拉过媛媛,说:“你们吃,我去前面。”
“我要和姐姐玩。”媛媛不乐意被拉走,眼巴巴的看着小衣,“姐姐,姐姐,带媛媛玩。”
小衣朝她做了个鬼脸,“不许叫姐姐。”
她觉得这孩子叫乱了辈分吧。
媛媛眨了眨大眼睛。她可不懂成人世界的弯弯绕绕。
“小衣,不要难为小孩子。”雪桐有点头疼。
“不叫姐姐,叫小衣是吗?”媛媛有点明白了。姐姐喜欢人家叫她名字。
小衣瞪大了眼睛,这孩子!
雪桐觉得好笑,掏掏口袋拿出一块巧克力,“媛媛,别理姐姐。想叫什么就叫什么吧。”
她当然知道背后有人在瞪她。
鸢时忍着笑,忙抱起女儿,“跟妈妈去买糖吧。”
媛媛回过头看着亲密坐在一起的两个人发出了疑问。
“妈妈,姐姐不吃了,也等阿姨喂吗?”
雪桐目瞪口呆。小衣差点没喷出来。
“媛媛。”鸢时赶紧抱着女儿离开了。走得急,风托起她水绿色的裙尾,细碎的阳光透过葡萄架照在她身上,折射出一抹迷人的光芒。
“别看了,看不见了。”小衣幽幽地说。
雪桐寻思道:“她很特别。说不定是个舞蹈家。”
“她告诉你的?”小衣放慢了吃的速度。
“是我的感觉。这么好的风姿应该是搞艺术的。”雪桐相信自己的直觉,加上鸢时的谈吐举止,最起码是与艺术相关的工作。
“看上她了?”小衣挑了她一眼。
“啊?说什么呢。”雪桐反应过来,立刻敲她的头。
“可是她看上你了。”小衣叹了口气。
她的记者大人常常天南地北的跑难免遇上桃花劫真让她担心。
雪桐撇了下嘴巴,说:“小醋坛子。”
“我要是不来找你兴许你就留下了。”小衣想起这些日子思念她的难捱和寻找她的辛苦,眼睛便红了。“你知道吗?没有你的日子,每天梦里醒来,我都害怕你不要我了。常常。。。我都不敢睡着,怕噩梦成真。又不敢醒来,怕醒来见不到你。”
雪桐觉得是自己在辜负小衣的深情。在离开的这段日子里,她想她不多,或者是故意不去想她太多。她知道自己对爱情是冷漠的,甚至残忍。可是只要动了情,这种残忍就是双方的,她并不能幸免。
“对不起。”雪桐不想再找借口掩饰自己的怯弱和逃避。
“我不要你说‘对不起’,我只要你知道,将来无论发生什么,富有还是贫困,耀眼还是暗淡,小衣不能没有周雪桐。”她声音很平静,可眼泪啪嗒啪嗒的掉在碗里。
雪桐不知道怎样安慰,端起那只碗看着漂浮着泪滴的豆花,轻轻地笑着:“嗯,放了盐的豆浆,一定好喝。”说着,一口一口地喝了起来。
小衣看着她喝掉盛满她眼泪的豆浆,想笑,又想哭。
“周雪桐。。。周雪桐。。。你叫我如何不爱你。”
“那就继续爱我好吗?”雪桐拥住了她,心中爱意无法表述,只能用肢体语言了。
两人静静地坐在爬满葡萄藤蔓的院子里,看午时的太阳渐渐晒白了院子的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