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苹啧啧一声,“你到底要说什么?我可不关心那女人的事。”
周雪桐眯了眯眼,“现在孩子的祖父母愿意提供资源,对鸢时母女来说是最好的选择。可是她不接受。我答应那对老人劝说鸢时,也吃了鳖。”
巫苹思索片刻,“她不想离开你?”
周雪桐觉得好笑,“真会联想。”只是笑容很快散去,“接受别人的施舍,就等于放弃自尊,即使她困窘不安,也带着孩子生活了这些年了,自尊也是勇气。所以,我有一个想法。”
巫苹给她绕糊涂了,“前言不搭后语,直接说吧,你要干嘛呀?”
“鸢时是一个很好的服装设计师,如果给她一个自食其力的机会,她会带着孩子走出大山。”
“你刚才还说答应那对祖父母去劝说鸢时接受援助。”巫苹立刻抓住她的漏洞。
周雪桐无奈一笑,“所以我这两天关机就是躲着两位老人呢。”
巫苹翻了个白眼,“堂堂周大记者,也搞虚假宣传了?不对,你在我的旗下,别败坏我的名声啊。”
周雪桐当然知道总编只是调侃,也附和一句,“总编大人要是得知二位老人是何许人也,就要立刻开掉我了。”
巫苹吸了口气,“你还是等我开出大山再说。”
鸢时明白,周雪桐的朋友一来,她的梦也做完了。
对于周雪桐的提议,说她不动心是假的。可是,她在这座山里住了十年,她的世界除了桑柏只有媛媛。离开这座山,一切都会变,一点点模糊的桑柏会湮灭,相依为命的媛媛也会渐行渐远。
那么,她过去的执着都是为哪般。走进大山是享受生命与自然的融洽,走出这座山去沾染风尘,给躯体和灵魂染墨,是否背叛了初衷?
可,周雪桐说,应该给媛媛一个机会,让她去体验属于她的人生。
那,我和媛媛去你的世界,可不可以?
昨晚,我提出这个要求时,周雪桐有些吃惊。却装作若无其事地说,鸢时你有才华,只要努力,肯定会迎来属于你的一片天地。
避重就轻。
鸢时看着喝了酒的睡颜,你太善良了周雪桐。想帮人也要有度。如果我是一个陷阱,你可出的去?
她叹了口气,手指轻轻抹平她眉上的川纹。
自从那次音乐会交谈之后,小衣像变了个人,更加刻苦,努力,她开始专注于每一个细节,不断磨练自己的唱功和技艺,逐渐在舞台上展现出更加自信和迷人的风采。
以前她总会找空去打周雪桐的手机,想知道她在哪儿,在干什么,和谁在一起。。。。。。患得患失,辗转反侧。
最近,她把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舞台上。也就无暇过问周雪桐的行踪。
要不是白教授说马上有一个出国演出的机会正在为她争取名额。她还不觉得和周雪桐好久没联系。
小衣下意识就问,出国几天?
要一阵子,十天半个月吧。白教授若有所思,可以告知桐桐一下。
小衣怔住。
她擦了擦脸上的汗水,眼睛却红了。
白教授把一个保温杯递给她。可能是炖好的冰糖雪梨,也可能是乌鸡汤。
她和平常一样,朝恩师鞠躬。
早点回去吧,注意安全。白钦拍了拍她。
吃完补品,洗漱完毕后,她才鼓足勇气拿起手机。
鼓足勇气?因为,因为手机里的她像一具瓷器,宝贝得不行,似乎语气重一点,就会碎。
这些日子,她刻意不去想她,怕自己会哭,再勾起她的痛苦回忆。
意料之中,对方已经关机的提示音一遍又一遍,直到低电量报警。
时间是毒药。多么相爱的恋人也会在时间的侵蚀下变得淡漠。她把自己埋进被子里,几乎窒息才掀开来,看着天花板。
周雪桐,我不找你,你就不找我?!
搜索了网上关于地方戏的新闻资讯,看到官媒转发的一篇文章(戏魂),说的是一位扎根民间的戏曲演员不惜变卖家产,做矿工,扫大街,无论多艰难始终坚守初心,终于保住了这一传统剧种。文字隽永,端庄大气,是周雪桐的笔锋。
读了几遍,所有的焦虑和担忧似乎也被字里行间的一撇一捺带走了。
我的记者大人,看在你凤体有恙还这么忧国忧民的份上,我原谅你了吧。
可你又不知道我要出国,万一找不到我怎么办?得想个法子通知你一下。
她善解人意地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