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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商道风波4:黄雀在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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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三人在净水阁不欢而散,我在开饭前拉走了小风,以防这二人因赌气吃不下饭。离开净水阁后,我们在郊外寻了一处小馆子吃东西。即使小风一言不发,脸上也不见波澜,但我知道他心里还在因为向岚的话闷闷不乐。

你何时也会在意别人的说法了。我倒了一杯茶给小风,推到他面前。

小风低着头却迟迟没有接过茶杯。直到店家的包子端了上来,小风才微微抬头望着我说,少爷,他说的事实,是我把所有不好的事情带到了你的身边。如果不是我,你又何必要受这样的苦。

等一下,你何必这样想。我递了一个包子给他,示意他先听我说。你觉得是你把不好的事情带到了我身边,实际上无论有没有你,在如今的局势下,我都处在漩涡的中心。所有这一切事情的发生不是因为你,而是因为我是我。如果你真的觉得自己改变了什么,不如换一个角度想一想。因为你在我的身边,我才更加坚定和勇敢。不幸不是你带给我的,你给我的是有幸。你在乎的是我的感受,不是吗?小风,你要记得,你给我的是有幸。

是,我只在乎你的感受。我以后不会那样想了,哥哥。小风轻轻笑了,我多希望看到他无忧无虑的笑容,多希望他放下包袱和重担,只做一个不谙世事的天真少年。可惜他不是,我也不是,向岚也不再是。

吃过饭后,我们回了府,小风忙于季春的婚事,一回去就被郝连云拉回了祭司殿。马师傅则神情严肃地把我拉一边,他告诉我之前给我看病的医师果然去见了父亲,只是没人敢听父亲的墙角,不清楚他们二人说了什么。我直觉不对劲,但也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正是这会儿我又咳出了几滴血。

四少爷?马师傅大愕,眼睛瞪直了,他大概没想到我病得这么严重。马师傅握住我的手腕,你就算不告诉祭司大人,也该找叶德明看病。

我会的,别声张。我用手指抹开掌心的血滴,我开始认为我的病没有这么简单。既然替我看病的人去找了父亲,自然是对我的情况有了一番了解和六成以上的把握,才敢向父亲回禀。可他面对我却只字未提,左右为难。若只是病症,即使是疑难杂症,也不至于难以启齿,除非我的病另有隐情。

我院子里房间多、人口少,于是我换了间房住,又让马师傅分批次从王府外添置了相关用品。王陆询问我为何调换房间时,我说因为之前的房间漏水搪塞了过去。后来小风也问我,怎么之前好好的房间却突然不住了。我只说因为现在这间房的屋顶景色更美、离月亮更近了。

季春的婚事定在六月初二,小风前日才带人去了财政司司长的府上为这位即将过门的四少夫人量了尺寸,着手为她赶制新嫁衣。财政司司长姓温,单名一个仪字;他的这个四女儿叫温秀儿。

见过温秀儿了?和传闻中有几分相似。我和小风坐在房间的屋顶,一边喝茶一边说话。

比传闻中更甚,时不时地就要给人来个下马威。昨儿个我去温府,虽然没见到她的面,可却听到了她泼辣的训斥。洗手的水凉了要骂人,泡茶的水烫了要打手。我听府上的人说,跟着她的近婢最长的也只做了七个月。这位准夫人泼辣的脾气定不是装出来,准是惯出来的。

既如此,我们敬而远之就是了。对了,这是向岚差人送来的字条,你看。我们上次在净水阁时约定,如果向岚有事情传达,就会让他身边的近卫来皇都采办的时候把消息留在林溪茶室。林溪茶室若是收到信儿,会把茶叶上新的牌子挂上,马师傅看到了自会去拿东西。

向岚在字条上说三天后的中午,官家未出阁的小姐会聚集在萃华楼的顶楼吃席,金素琴和温秀儿都会到场,他会找机会接近金素琴,并邀请我一起,在适当的时候给他帮助。小风看了向岚的字条神色不悦,显然是不认同我参与向岚的冒险活动。

总要知道向岚在做什么,你也不想他不受我们的控制,是不是。

既然你决意帮他,我帮你换一张脸。我差点忘了小风会易容术,换一张脸就等于隐身,这确实是一个好主意。小风突然又皱了眉头,你换季咳嗽的毛病怎么还越来越严重了,改天还是让叶玉给你看一看。我松了口气,还好他以为我还因为换季才有的老毛病。既然这样,那蜂蜜对你没有效果了,不用再喝了。

好。郝连云还算帮忙吗?

他毕竟出身于祭祀家族,从小耳濡目染,做起事情也算得心应手。少爷放心,祭司殿的事情由我盯着,不会有事。无论小风做什么,都令我觉得安心。

次日一早,父亲突然喊了季礼、季春,还有我到议事厅,我见这架势不大对劲,心就悬了起来。没想到父亲只是坐在位置上端起茶碗不急不慢地说,斗金苑的事情你们都知道,那块地还是幽王府的。我想了想,那块地就由季夏来做主吧。过段时间季乐会回来,你们二人商量着想想要做什么营生,斗金苑原本的活计不要再碰了。

我愣了一下,没想到这块饼竟然真到了自己的手里。父亲为什么这么做?只是当下我淡然地应了下来。季春向我抛来不屑的眼神,我装作没有看见。同时我也在想,我们该用这块地做什么营生。既然斗金苑的营生不必再做,那么最赚钱的行当要属钱庄和当铺了。如果能在这经营下面再加一条情报线,该是对幽王府极大的好处。具体的还要等季乐回来,再同他请教,他对皇都这块地皮了解深,有他帮忙再好不过。

到了和向岚约定的日子,小风先摸进房间里给我易容,他将我装扮成一个普通的文人墨客,衣服是常见普通的布料,身上也没有贵重的配饰。月白色的长衫,袖口和下摆是天空的淡蓝色,腰间坠了一条亚麻色的平安扣。这是我的衣服。小风一边给我梳头一边在我耳边不轻不重地说。我吸了一口气,好像闻到了小风身上的味道。他总是有一种中草药般的、淡淡的气味,我知道那不是药的味道,但闻到这股味道,便让我感到放松和安定。

小风彻底帮我换了一张脸。细眉、单眼皮,鼻子旁边有一颗痣,薄嘴唇,看上去极为清秀,也更加年轻。他替我扎了他自己常梳的高马尾,用一根浅蓝色的带子点缀。这一身打扮下来,我同以往大为不同,五官和气场更加柔和,年纪也更显小。不再像不苟言笑、冷静严肃的季四少爷,而是一个青春肆意的少年郎。

顾夏的身份和这一身岂不是很搭。小风好似对自己的作品很满意。

你真是有一双巧手。事不宜迟,我从后门走,马师傅会帮忙掩护。等我回来,会在院门口挂上一盏灯笼。

少爷,这个你拿走,遇到危险能保平安。小风拉住我的手,将我的掌心翻开,把一个拳头大的黑色方块放在我手里,我猜测大概是一种暗器。为了自己的安全,也为了让他放心,我收好了暗器。

近来,幽王府的守卫不再严密,加上有马师傅在一旁声东击西,我很快就顺利出了王府。在确定没有人跟踪后,我摘下了蒙在脸上的面纱,朝着萃华楼走去。向岚约了我在萃华楼旁边卖脆皮点心的铺头见面,我到了以后没见到他的人影,就在铺子里面一边选点心一边等人。在我正准备请人帮我装一盒绿豆糕时,我看到一只黝黑的手正伸向一只绣工精美的荷包。我眼疾手快就握住了这只手。很快,我看到了这只手的主人。是一个脏兮兮的小男孩,年龄不超过十二岁。

你们这个铺子怎么回事啊!怎么这么脏的人都能走进来,还差点碰到了我的新衣服。你们知道我的衣服多少钱吗?你们赔得起吗?我耳边传来聒噪又尖锐的女声。我没回头,因为我的注意力都在这个小男孩的身上。

自从先王逝世,王室多年来一直维持的虚假繁荣终于宣告崩溃。即使季宁一继位就在父亲的建议下,采取了削减赋税等政策,但都是杯水车薪。光是皇都和临江这样的大城市想要恢复元气,都至少需要五到八年。这孩子的出现刺痛了我的心,在天子脚下,萃华楼旁尚且有这样流浪的孩童,更不用说其他的地方,王室最后一块遮羞布也被扯了下来。

我弯下身子问他,饿了吗?

这孩子摇头,眼睛红红的,大概是被身边人的指指点点伤了自尊。我掏出银子买了一盒绿豆糕,然后把绿豆糕摆在他面前。想吃吗?他点了点头,又急忙摇了摇头。我摸着他的头顶,去和店家以及被你吓到的人道歉,我就把绿豆糕送给你,好吗?

我很少有这么大的耐心,也很少用这么温和的声音同一个说话。这孩子点了点头,在众目睽睽之下,对铺头的主人道了歉,之后又低着头走到衣着华贵的小姐面前,红着脸说对不起,这对这个年纪的孩子来说是不容易做到的。

一句对不起就完事了吗?你这等贱民便不该出现在本小姐的面前,和你在一个空间里多呼吸一口空气,我都觉得恶心。

这少女咄咄逼人,和传闻中如出一辙,我猜她定然就是那位温秀儿。直到这时我才终于回头正眼打量这个人,这一看可不要紧,她竟然是个难得的美人。我自问不算阅人无数,但也有几分见识。然而像温秀儿这样的美人,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我突然有了“她的高傲和蛮横并非不无道理”的念头,这个念头只存在了一霎那。我把它归结为人对视觉冲击的非理性反应。

在冲击过后我还是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我对温秀儿说,敢问小姐以何论贫贱。以衣衫之新旧而论,又或者以志趣之高低而论。昔日印加天王也曾衣衫褴褛徒步穿行于贫瘠的中原大陆,为找寻稻谷和麦穗,而身披尘土、脸蒙沙粒。谁人敢相信他竟能呼风唤雨、一日跃过三山。小姐不该以外表论贫贱,更不该以一时论贫贱。更何况小姐可知,为何这天子脚下,最富饶的皇都会有无家可归、衣不遮体,连饭也吃不上的孩子。

温秀儿大抵从来未被人这般质问过,一时间愣住了,红润的嘴唇一张一合却说不出一句话来。还请小姐不再与这孩子计较了。我已经压了温秀儿一头,不便再与她纠缠,以防生事端。于是我拉着脏兮兮的流浪小鬼走了,走的时候我隐隐听到另一个女子的声音说,秀儿,我们要迟了,走吧。

我遵循约定把绿豆糕递给了小男孩,他双手接过绿豆糕,朝着我跪了下来。多谢哥哥,我和妹妹已经饿了两天了,妹妹没吃没喝,已经晕了过去。我一时鬼迷心窍才会,险些行差踏错。方才听哥哥所言,才知是自己大错了。哥哥的恩情,乐文尚且无以为报,今日起必将严于律己,努力生存下去。

我摸了摸这孩子的头,却觉得他以后许是个难得之人。去吧,我能帮你一时,却帮不了你一世,往后要靠你自己了。

还未请教哥哥姓名。

顾夏。说出这个名字的时候,我突然觉得心里很轻松。作为季家四少爷的我,有些事始终是不能做的,更不能有心软和心存善意的时刻。可是作为顾夏的我,是一个随时可以向他人伸出手的普通人。因为普通,因为无足轻重,因为不被人注视,我得到了片刻的自由。原来在这张不属于我的面具下面,我才能找到藏在内心深处角落里的自己。

我还以为你没来呢,没想到是我看走眼了,顾兄。男孩走后,熟悉的男生在我身后响起,我一回头就看到了意气风发的向岚。他稍作装扮,并没有易容。只是他眼下这副丰神秀逸的模样,令人无法把他和向家那个痴傻了的小少爷联系到一块去。再加上他还为自己找了一个登记在案的户头,甚至连房产、马匹,亲属关系都齐备了。

向岚的新户头名字叫卢思敏,其父母是三年前从渝州来到皇都的商人。从事古董生意,家境殷实。两年前卢思敏的父亲因病去世,母亲大病一场后,身体虽然康复,但记忆力下降,有时断断续续地认不出人。于是卢思敏遣散了大部分的下人,只留下一个贴身的婢女侍候母亲,自己则踏遍千山万水为母亲寻找治病的良方。这一层新身份算得上是天衣无缝,既有亲近的人作佐证,又不需要长居住所。谁能想到远在净水阁的向家小少爷会换了一张皮出来招摇呢?

卢兄真是好手段。我看了向岚递给我的户头登记牌称赞道。

彼此彼此。走吧,去看戏。

——《季夏札记,冒险》

因得了地图,战小星一行人都松了一口气。顾夏让冯佑诚把珍贵的汗血宝马切成了马肉,一部分做晚饭,一部分充当他们四人这一路上的补给,刚开始的时候战小星的极力反对。但是这一匹汗血宝马确实不能供他们四人骑乘,带着上路也多有麻烦,还不如当了口粮。

“你说,如果把这份地图卖到黑五宫的手里,能讨多少赏银?”战小星看着手里的牛皮纸说,

“我怕你捧着这地图回到沙漠,就会被辰火宫的人带走咯。”顾夏拿走战小星手里的地图,塞进冯佑诚怀里。

“我就是随口一说,我可不干这种傻事。咱们很快就能回沙漠了,最好离这些是非远远的。”战小星岂会听不懂顾夏的意思。他一个只会轻功的大夫如何毫发无伤地从万物楼的杀手身上抢到地图、一把剑,和一整套瀚海银针,恐怕他长了一身嘴也说不清楚。

“地图看完了吗?”顾夏看了一眼冯佑诚,冯佑诚点了一下头,之后顾夏便把地图扔进了火堆里。

“等,等一下,我,我还有几个地方没记住呢!”战小星伸手抓了个空。

“没关系,阿诚记住了。”顾夏的信任让刚刚才见了范明轩、情绪低落的冯佑诚打起了十万分的精神,记地形图又是他最擅长的事情。所以当顾夏把地图塞给他时,他已经集中注意力把地图不落细节地记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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