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淮,”逆种的声音像生锈的琴弦,“看看我们创造的完美形态——没有脆弱的□□,没有多余的情感,只有纯粹的共生能量。你父亲在南极冰渊被原初体残片撕碎时,是不是也这么美丽?”
云淮感觉有把冰锥刺进太阳穴,父亲临终前的通讯记录突然在脑海中炸开:“淮淮,别相信陈老……他早就被残片里的意识侵蚀了……”当年他以为那是父亲临终的胡话,现在才明白,陈教授在第一次实验时就已经被β-7型残片寄生,成为了逆种的先驱。
贺承瞬的晶刃突然斩落,却在触碰到逆种的瞬间被吸收能量:“它们在掠夺共生体链接的力量!洛嵛,用意识共鸣唤醒它们体内的人类残留!”
洛嵛闭上眼睛,意识渗入逆种的能量体,立刻被铺天盖地的痛苦淹没。每个逆种体内都封存着一个人类的临终记忆:有雨林据点的研究员在坍缩中被分解的恐惧,有南极科考队员被原初体能量撕裂的绝望,这些负面情绪被β-7型残片转化为最纯粹的破坏欲。
直到他“触碰到”那个胚胎的意识——现在的逆种首领。在混沌的记忆深处,有个小女孩的声音在反复哼唱:“爸爸,星星在对我笑呢。”那是陈教授女儿的声音,在第一次实验爆炸前的最后时刻,她的意识被强行注入了胚胎,成为了逆种的核心。
“原来你们不是要毁□□生体,”洛嵛的声音在逆种群中回荡,“你们是在害怕,害怕自己残留的人类情感,会让你们想起曾经失去的一切。”
逆种首领的身体剧烈震颤,掌纹里的“云淮”二字渐渐模糊,露出下面隐藏的一行小字:“对不起,小淮,老师错了。”那是陈教授的字迹,在意识被残片吞噬前的最后挣扎。
云淮突然想起,当年在实验室,陈教授总把女儿的照片夹在实验日志里,照片背面写着:“朵朵,爸爸要给你造一个不会受伤的身体。”现在看来,他所谓的“完美形态”,不过是用女儿的意识作为锚点,在维度裂隙中拼凑出的怪物。
“朵朵,”云淮突然开口,义肢关节罕见地没有发出电流声,“还记得雨林里的萤火虫吗?你说它们是星星掉在地上的碎片。现在真正的星星在等你回家。”
逆种首领的身体出现裂痕,透过裂缝,云淮看见一个六七岁的小女孩身影在闪烁。那是陈朵朵,本该在十年前就死去的孩子,她的意识被父亲扭曲的爱困在了永恒的痛苦中。
“爸爸……疼……”小女孩的声音像碎玻璃般刺痛着每个人的意识,逆种群开始瓦解,化作无数光点融入共生力场。云淮伸出义肢,接住了即将消散的小女孩意识,光点在他掌心凝聚成一只发光的萤火虫,翅膀上流转着雨林夜晚的星光。
星刃号的照明系统重新亮起,舷窗外的黑暗退去,地球的蓝色球体正在共生星环的守护下转动。程野已经恢复平静,机械义眼恢复了人类的深褐色:“林砚的影像最后说,共生议会的第一个成员,应该是这些逆种残留的人类意识——还有,陈教授的意识碎片,藏在木星的暗核心里。”
云淮望着掌心里的萤火虫,突然笑了,那是自雨林事故后第一次真正的笑容:“原来老师他,到最后都在给我们留线索。”萤火虫振翅飞起,穿过舰桥的玻璃,朝着地球方向飞去,尾迹留下一串极小的共生符号。
贺承瞬拍了拍他的肩膀,晶疤的光芒温柔地笼罩着他的义肢:“下次去木星,我陪你。”
洛嵛调出星图,发现银河系边缘出现了新的光点集群,那些光点以完美的几何轨迹排列,正是“纯粹之道”文明的特征:“他们来了,不过这次,我们不再是孤军奋战。”
在地球的南极冰原,新建立的共生体学院里,一群孩子正在观察发光的企鹅与能量体共舞。其中一个坐在轮椅上的男孩突然抬头,望向星空:“老师,星星在唱歌呢。”
远处,程野正在给孩子们展示林砚留下的共生核心模型,机械义眼闪过一丝微光。他知道,属于他们的时代才刚刚开始——那些曾经的遗憾与痛苦,终将成为照亮共生之路的星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