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逐山双手被缚,让唐雪贞按住肩膀半跪着。
突地背后挨了一脚,他朝前扑倒,摔在铺着花虎皮做的毛毯子上。
刺剌剌,针一样扎进他眼睛里。
陈逐山抬起头,面前的衣架上挂着套戏服。
红鬃烈马的代战,武家坡的王宝钏,桑园会的罗敷,还是梅妃,李珠英?
金粉,蓝绿,血红,墨黑,是人的眼睛,是戏子化了妆的脸,像唐雪贞说的花花世界一样。
可他想不起来了,只记得那是唐雪贞的衣裳。他花了五百大洋从一个叫王公的太监手里买来的,那时候他还没有发迹,扛着枪四处流窜,烧杀抢掠。他得了一点钱就送到唐雪贞面前,他说他看上他了,要捧他。
唐雪贞什么都没要,只要了他娘留给他的那只金镯子。成色不好,旧的,从大清到民国,几十年了。金子磨得只剩一点,里头其实是铁。戴在手上沉甸甸,笨拙。唐雪贞因此总被人笑话,红透明州城的角儿,行头也忒差了。
不过现在,唐雪贞有的是漂亮精巧又珍贵的首饰。
陈逐山抬头,看见一面大的铜镜,镜前的梳妆台上搁着一只只镶宝石的麂皮绒盒子,也有玻璃的。
透明,能看清里头的东西。
珍珠项链,翡翠龙簪,石榴籽银镯,件件都稀罕,都是顶漂亮的。
唐雪贞就是该过这样的日子,他曾经吃了不少苦,挨了不少打,没道理跟着他,还要受他的欺负。
陈逐山把脸深深埋进虎皮毯子里,闻到一股鲜热的动物腥气,跟人血似的。
他感觉(丢失文字)。
唐雪贞死死捺住他的肩膀,细长嫩白的手指却那样有力,使劲捏他的骨头。
(丢失)一插到底,几乎没有任何犹豫。
唐雪贞张(丢失)他凶猛地流汗,想说些羞辱的话,但陈逐山闷哼了一声,转过头来。他的眼睛很亮,像新鲜射出的子弹。唐雪贞觉得心里坏了一下,立时烧出两个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