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科诊断室里,医生把片子放在透光板上:“骨头没有太大问题,有点轻微骨裂,养一养就好了,但考虑老家人骨质疏松,经济允许的话可以给你们办住院,开点补剂每天挂水养一养恢复快点。”
医生说完看着这对父子的褪色老旧衣服,心里估计他们是不会留下来住院。
果然下一秒老纪就嚷嚷着要回家,他不住院。这次纪伯雄没有强制老头留下,家里确实负担不起几千块的住院费。哪怕他刚发了工资,加上老纪讹出来的两万块。
最后纪伯雄让医生开了些活血化瘀的药膏,付款的时候,看着微信钱包里的余额为零,上午老纪用伤换来的钱已经被拿走,纪伯雄看都没看到过一眼就全部消失。
纪伯雄对此习以为常,沉默地从裤子口袋里掏出黄色信封,从里面抽出一张递给了柜台收银。提着两盒药搀扶着老纪回了家。
饭桌上,纪伯雄开了啤酒,老旧风扇吱呀呀的开了三档。父子两面对面坐着,就着口水鸡里的花生米一口接一口的喝啤酒,谁也没先动筷子吃里面的鸡肉。
父子两都不是多话的人,自纪母走了以后饭桌上沉默已经是常态。
这次纪伯雄率先打破了沉默,他夹起塑料饭盒里最上面的鸡腿,丢在了老纪的空海碗里。自己则继续吃着花生米。
老纪抬头看了看儿子,笑着没拒绝,拿起鸡腿咬了一大口,吃着吃着眼眶就红了。一口闷掉半瓶啤酒,老纪呜咽出声:“我对不起你,都是我的错。我当初要是听你妈的话,不去和他们做生意,就不会被骗欠钱,日子不会这么苦,你妈也不会死呜呜呜呜,儿子我对不起你啊。”
纪伯雄垂下眼皮,一粒一粒吃光了饭盒里的花生,最后把筷子放下看着老纪:“爸你喝多了。”
“都是我的错啊儿子,都是爸爸的错啊啊啊啊”老纪越哭越大声,最后伏在桌子上起不来,后面直接睡着打起了呼。
纪伯雄什么也没说,收拾了碗筷,关上门骑着“奔驰”牌三轮车去了夜市卖米线。纪伯雄没有休息的时间,他要赚钱,赚很多很多钱。纪伯雄发誓,等还清了钱,过上正常人生活后,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买上一张飞机票逃离这个城市。
麦丰广场夜市摊位是免费的,只要每月交两百块卫生费。纪伯雄的米线摊子位置很好,进入麦丰广场第一眼就能看到。
好位置都是各凭本事抢,但没人敢跟纪伯雄这种人熊抢,怕纪伯雄沙包大的拳头把自己抡死。越是底层江湖气越重,欺软怕硬都浮在表面。纪伯雄健身教练出身,一米九快到两米的身高,胳膊比人大腿粗。不说同行摆摊的,连市场管理人员都对纪伯雄客客气气的。最直观的好处就是别人两百卫生费,纪伯雄只要交五十。
曾经有次交钱时赶上纪伯雄心情不好黑着脸,那些人都没敢收钱。
八九点时,买凉粉的人渐渐多了起来。纪伯雄熟练地抓面,放小料。
每次纪伯雄出摊的时候,顾客总会多些,大家都乐意看身材好的帅哥。
旁边马路上的红灯亮起,一辆奔驰停在了人行道后第一位,离纪伯雄的摊位只有一条非机动车道的距离。
黑色车窗缓缓降下,驾驶位上的男人转过身,胳膊搭在窗沿上,惊喜肆意的目光紧紧盯着纪伯雄的忙碌的身影。
祁宁反复将远处的身影和学生时代的的那个人比较。
像又不像,记忆里的人没有这么好的身材,没有这身高。但他们这种安全可靠的气质却给人一模一样。记忆里那人将自己从小混混手里救下的安全感,一直记在祁宁心底,那个人成为了心里的白月光。只可惜后来白月光转学走了,祁宁再也没有见过。
他推了推鼻梁上的银边眼镜,祁宁看到纪伯雄汗湿的白背心,汗水勾勒出胸肌的轮廓,还有那两点被顶起来的凸起。
现在祁宁找到了一个和他很像的人。祁宁知道不是他。但祁宁的眼神再也无法从纪伯雄身上挪开。
祁宁舔了舔牙齿,牙有点痒。他已经是一个成年男人,纪伯雄带给他的不仅是记忆里的那份相似的惊喜,还有一个男人对祁宁的性吸引力。充满荷尔蒙的男性躯体比记忆里的更加吸引成熟的祁宁。
赤裸的目光接着朝腰腹下面瞄去,这么强壮的男人那里份量一定非常可观,他不是馋馋,只是好奇而已。祁宁严谨地扶了下镜架。
很可惜,最重要的部位被车子上的瓶瓶罐罐挡住了。任由车内小贼着急地左右摇晃脑袋,就是看不清楚。
祁宁的目光太过专注,绿灯亮了都没注意,直到后面车辆不耐烦的按喇叭催促,祁宁这才念念不舍的收回视线。眼睛收回来了,他的心却没有收回去。可惜今晚是每星期一次的家庭聚餐时间,祁宁是一定要回去的。
回家路上祁宁念念不忘那铁塔一样强壮的身体,刚毅的侧脸线条。祁宁立马操作车内系统,将刚才那个麦丰广场位置收藏起来。看着干巴巴的麦丰广场名字不满意,他最后在输入法里找了一个红色爱心小表情替换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