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宰治对这个儿子的感官很复杂,甚至不知道怎么面对。
那个女人和太宰治交往过短短的一段时间。因为对方的爱是明显的、热烈的,但自己好像没有去爱别人的能力,他无法回应对方那刺眼的、滚烫的爱。所以为了彼此都好太宰治选择了离开。所以胆小鬼选择了逃避。
某天突然接到时隔一年没见面的旧情人的电话,不情不愿地过去时已经是第二天了。推门入眼的是女人在房梁上上吊,已经咽气了,小婴儿躺在床上双目无神地瞪着母亲在眼前摇晃,不时从喉咙里漏出零散破碎且沙哑的呜咽声。
由于自己若即若离的态度,还有时不时吐露的黑泥本性,最后干脆消失不见的行为,终于还是将这位美丽又脆弱的女性压垮了。女人生下真幸后又患上了严重的产后抑郁,留下了遗书和刚满五个月大的小真幸,选择在盛夏这个死去后也温暖尚存的日子离开了人世。
如果太宰治没有因为那通电话过去的话,那真幸就只能活活饿死。
那应该是太宰治第一次知道真幸的存在。自己一个如野犬般苟活的人有孩子?联系?牵挂?这却又是个荒谬而明晃晃的事实。但是他其实并不惊讶,怀着对孩子母亲的歉意安葬了女人。
本想掐死已经一天没有进食的婴儿,看着这么点的小婴儿露出和自己如出一辙的死志,像是在催促着自己快点动手。但是自己都还在这氧化的人世间徘徊挣扎,突然就不想这么满足这个小家伙了呢。
这孩子是因为自己而来到这世间,那就陪自己一同挣扎吧。毕竟他是这孩子的父亲。男人满是恶意地想着,带走了孩子。
被太宰治接回去的这段时间,真幸可以说是度过了娃生最艰难的一段时间。吃了上顿没下顿,一大一小两个人,小的太小不能自理,大的是什么都不在意的生活废物点心。真幸在短短一周就经历了三次饥饿到昏厥,能顺利活下来全靠太宰强大如异能的作死死不掉基因。
因为清楚地知道这一切的前因后果,太宰治觉得自己就是个糟糕得无可救药的人,真的没办法照顾小孩,于是就把真幸寄放在了挚友织田作那里。好在在织田作这样治愈系的家庭里,那孩子找到了自己的光,也有了生的希望。
所以说啊,野犬,只有自己一个就足够了。
后来面对真幸时总会有莫名的负罪感,想要逃避,所以刻意忽视、远离,但看到那孩子又会不由自主地想亲近。
那孩子有他母亲一样小巧秀挺的鼻子、一双大而灵动的桃花眼、眼尾处不仔细盯着瞧就难以发现那有一颗被卷翘睫毛遮挡起来的痣。认识太宰治的人,乍一看到那孩子都会想到太宰治,只能从这些微小的细节中找到他母亲的影子。可这些细节在太宰治这样敏锐的人眼中,又足够显眼。
血缘,可真是个可怕的诅咒。
现在看着小孩安安静静的躺在洁白的病床上,脸色是跟床单一样的苍白,呼吸清浅。太宰治伸手想要触碰那孩子,却发现原本开木仓都不会晃一下的手现在却不自觉地颤抖,仿佛要触碰的不是孩子,而是什么让人惧怕的妖魔。
是啊,自己就是这样的胆小鬼……
正在心里叹气,想要就这么放弃收回手时,床上的真幸开始猛烈的咳嗽了一声。太宰:直接把手吓回去。(不是)
真幸咳嗽后清醒过来,视线还没完全恢复就看见朦胧的白炽灯光影下那一抹暖卡其色身影,猛地一个侧卧蹬腿后移背靠墙壁,动作一气呵成完全看不出被抬回来的气息奄奄。远离了太宰治,才从新聚焦看向对面。
太宰治安之若素,收回了手。但真幸还是捕捉到了对方神情里,如错觉般转瞬即逝的受伤失落。
“不是,嗯那个,你,异能……”
起身试图解释但意识到自己正胡言乱语地一个词一个词往外蹦,甚至差点脱口而出一句中文,便立刻停顿了下来。将词句在嘴中咀嚼,重新组织好语言。太宰治虽然能猜到意思,也只是静静地等待小男孩的下文。
“不是在躲你,是我身上有联系着咲夜的异能力。”真幸是真的害怕被自家坑儿子的老父亲碰一下,好不容易链接上的咲夜就没了。所以刚刚反应大了那么亿点点。
一句话,能包含的信息很多。太宰治听后得知孩子都没事了,松了口气立马戏精上身,委屈巴巴地指责这个不孝儿子,说:“那还不是在躲我?”但还是很老实地自觉后退留出安全距离。
这人好奇怪哦,当初无视我的是你,现在跑来撒什么娇?真幸用他的招牌死鱼眼,无声看表演。
“名字是什么呢?”见儿子不接茬也不尴尬,若无其事地变回平时的笑脸。
“人间失智。”
太宰治的笑容突然凝固:我生了个什么玩意儿???
真幸上辈子是个音乐生,独自尝试着做了首曲子。是一首C调四四拍钢琴曲,曲调柔和而欢脱。也填了歌词:
听尔东歌,从而西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