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况,他早就知道了。
到教导处领寒假补课通知,回教室的路上,王煦初发现李曦纯和班长正站在楼道角落,两人不知道聊什么,神情极不自然。
都高三了,这蠢蛋不抓紧复习在干什么。
王煦初走过去正要喊她回教室,却先一步听到她气怒的质问。
“这是你的事,跟我有什么关系呢?你喜欢副班,就大大方方跟他表白啊。”
“可你喜欢他。”是班长的声音。
“我为什么非得喜欢副班不可?”说话人的语气透着无奈,“你硬把我掺进这种事里,就因为你觉得我喜欢他?别那么好笑行吗?”
她觉得好笑。
喜欢王煦初,对李曦纯来说,是一件好笑的事。
那时的王煦初理不清自己的感情,伤心与愤怒交织,长成了扭曲的苗,深深扎根在心里,根本无法扼制。
直到生日的前一天,看到那封写满欢喜的匿名信。
他开心疯了,以为她对自己有所改观……
原来全都是误会。
细枝末节全是尖锐的钢丝,日复一日,如风滚草过境,根根缠绕,难以收场。
过往种种譬如死灰,早已分不清谁傻谁蠢,少不经事的年纪,风吹草动的屁事都仿佛比天大,虚张声势地裂山崩,实则不过是幼稚的‘我喜欢你,你不喜欢我’戏码。
有什么要紧的,感情不就是这么一回事,多的是求而不得的遗憾。
“以前没看懂,现在我总算明白了。”
回忆满布苦意,王煦初炮口朝外咄咄逼人,标榜爱得久有何意义,他又何尝不是执拗不放的受害者?
爱情从来都不是以时间长度定输赢的比赛。
更不是满足一己私欲的糖衣。
都活多少年了,王煦初轻易看穿班长的虚伪,实在见不得这无耻的好演技,他如肃厉的判官,措辞犀利毫不留情展开反击。
“你嫉妒李曦?”
班长竖起警惕的尖刺。
果然。
预判的筹码奏效,撕开佯装体面的皮囊,他比任何人都要恶劣坏心。
李曦纯早早戳穿他,说他是腹黑的变脸侠。
可惜不是侠义的侠。
“其实你也没多喜欢我,同学聚会都办多少回了,你现在才告诉我这些事,是被甩了想找我接盘?”
“还是说你看李曦不顺眼,就喜欢抢她的东西?”
“我不是……”
“以前你借她的漫画书或小说,总是‘不小心’弄脏,嘴上说赔新的给她,可一次也没有赔过。”
“你还常常未经她的允许,擅自把书转借给别人,如果她表现出不情愿,你就恶人先告状,阴阳怪气她小气。”
“对了。”王煦初不给班长说话的机会,“那次体育课,你是故意的吧,支走和李曦一起搬器材的同学,趁她落单,反锁体育室的门。”
“我没有!”班长大声狡辩。
“那时候我居然以为你们在闹着玩。”王煦初检讨自己智商不在线,“我当时就该拍下你锁门的照片,让李曦好好看清楚你是个什么玩意。”
“你又比我好多少!?”
恶行被揭穿,班长恼羞成怒,“别装清高了,你也不过是见色起意图她的脸,整天说她笨说她蠢,嫌弃她脑子不开窍,如果不是那张脸,你真的会喜欢一个蠢货?”
会不会呢?
王煦初也反问自己。
市中心星级酒店,出入的客人们衣着华丽光鲜,这里不是粤城的城中村,没有跳广场舞的老人,没有在路边小摊吃宵夜的年轻人,更没有穿短衫短裤人字拖的街坊,就连夜色,也透着无趣。
大概,是因为李曦纯不在。
“我在粤城遇到她了。”
良久,王煦初淡淡道,“她瘦了很多,没有高中时漂亮,头发剪短了,还挑染了红色,说实话有点不伦不类。”
“你不知道吧,她还用回了本名,现在叫李曦纯。”
“但李曦始终是李曦。”
不管是李曦,还是李曦纯,那个人依然是当初的模样。
为何执着?他解不出答案,但是。
“或许是我滤镜过重,但在我心里,没人比得上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