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后背受伤了?!”花林用几乎肯定的语气问着,没等谢尘舟回应便强硬的把人从墙上掰下来,他从前面抱着谢尘舟,手指接触到身体那一刻才发现他身体有多凉。谢尘舟嘴里还说着没事,妄图反抗花林,但他已经没有多少力气了,花林很快便查清了他后背那处伤口——他的左下背上还插着车门铁皮,面积不大但伤口极深,恐怕已经伤到了内脏。
“谢尘舟……”花林有些手足无措,哆哆嗦嗦把用刚撕下来的布条把额头包好止血,但对他身后的伤却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整个人半跪在他面前,双手搂着谢尘舟的脖子把人圈在怀里,试图让他的身体暖和些。
谢尘舟没应声,脸色越来越白,体温也在一点点下降,花林能感受到,把人抱得更紧了,“谢尘舟,不要睡觉,不要睡觉……”他的语气几乎充满了恳求,无奈又悲凉。
不知过了多久,怀里的人轻轻动了一下,谢尘舟抬起一只手搭在花林肩膀上,他似乎很细微的笑了一声,“这好像是你第二次喊我名字。”
第一次喊他名字是在什么时候呢?好像是在望月村那次,只有那一次,到了小旅馆便又开始恭恭敬敬的喊他中校了。谢尘舟似乎有些费解,这小子平时软软弱弱畏畏缩缩,弱不禁风的好像一拳就能打死,但有时候像变了个人一样,他又想起那晚那个冰凉的眼神,卸下所有伪装,他就变成能一拳打死别人那个人了。
最多只是精神攻击吧,他那细胳膊细腿的,一拳打死人估计有些费劲,谢尘舟想。
“不睡觉,给我讲故事吧。”谢尘舟轻声道,他的下巴支在花林颈窝处,说话时吐出的温热气息直撒撒喷上去,花林想把外套解下来披他身上,但手腕却被谢尘舟紧紧握着,甚至攥的有些发疼。
“不用,我不冷,你把衣服穿好。”
我们两个总有一个人要活下去,谢尘舟闭上眼睛,轻轻颤了下眼睫。
“你想听什么故事。”花林依旧抱着他,在他耳边问道。
“八年前,我想知道八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谢尘舟有气无力回着,问出口的那一刹那,他感到抱着自己的人有一瞬间僵硬。
沉默半晌,花林扯了下嘴角,转头望向那一缕金黄的阳光。太阳快下山了吧,黑夜又将降临。
“八年前的那个秋天,因为佣人的看管不力,我自己一个人跑出去半路被人绑走了。”花林咽了口唾沫解释道:“那时候我小叔叔刚学着接管公司,我哥又去了政法司实习,我爸妈……他们都不在家,所以当时事发,家里确实只有我一个人。”
谢尘舟“嗯”了一声,用手掌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继续说下去,但那人却没了下文。
“后来呢?”谢尘舟又问,他想知道绑匪为什么绑架一个半大的孩子,如果是因为他的身份,又为什么什么要求都没提,只是简单的把人绑走,花林被绑架的那几个月又经历了什么?
“后来……”花林有些自言自语的呢喃,“后来,他把我扔进了一个地方,那个地方还有一个孩子,和我差不多大,但他没有名字。”眼前仿佛又出现那座囚室,又浮现男孩那张恐惧但充满善意友好的双眼,耳边总有一道声音一遍遍重复问着:“你叫什么名字?”
“那后来,他和你一起出去了吗?”
花林摇头,胳膊慢慢松了下来无力地垂到地上,他抬头在黑暗中只是着谢尘舟的双眼,“他和我长的一模一样,甚至连因为基因缺陷带来的发色都一样。”
“他最后没能走出来,为了救我。”
谢尘舟抓着他的胳膊,因为情绪激动身子下意识前倾扯到了后背的伤口,但他却感受不到疼痛,“救你?”
谢尘舟匪夷所思,他从没听花纤尘提起这些,被绑架的几个月里只有花林这个当事人清楚在这期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也就是说,花林从未把这段经历向任何人提起,这又是为什么?
“是啊,为了救我。”花林用力揉着太阳穴,似乎回忆起这段经历异常痛苦,他挪了个位置,和谢尘舟并排靠在墙上,仰着头道:“那个人先是让我们相处了一段时间,每个人天只有只能分到两块饼干和一瓶纯净水,那里的环境……”花林顿了一下,指着偌大的仓库道:“很小的一个房间,连这里的四分之一都不到,但和这里一样黑。”
“我们每天就那样靠着最低的供给生存着,他不爱说话,我们待在一起的前三天他连一个字都没说,看着他,就好像在看着另一个世界的自己。”花林长舒一口气,继续说:“直到某天,我忽然想起来我好像有个从未谋面的弟弟,听家里人提起过而已,当时我母亲怀的是双胎,但生产那天只有一个活下来了,另一个生下来就是死胎;我父亲当时亲自去看的,确认没有意外才和医院签字处理的。”说到这儿,花林嘲讽轻笑,“可能是被有心人利用,或许当时他被处理的方式就是被送到外面去,兜兜转转十四年后又和我在同一个地方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