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陈默不打算示弱了,他一头往上撞去,两个脑门硬碰硬,还没蹲稳的梁景仁直接被磕懵圈了摔到地上。
陈默深呼吸了几大口气后起身逃跑,梁景仁也回神了,捂着脑门慢悠悠站起来,冲门口大喊:“拦住他!”
“唰”一下,陈默面前出现了好几个熟悉的身影。陈默冷笑着扫了他们一眼,然后指了指自己的脸,“这是你们大哥打的,我还不够惨吗?!怎么,你们也要来几拳吗?”
拦在门口的几个小弟看着陈默肿成猪头的脸,没人出手。其中一人说:“陈默,我们不会打你的。”紧接着他旁边的人又补了句:“除非仁哥让我们打。”
陈默回头,看向轻揉眉角、视线直直盯住这边的人,问:“你会让他们打我吗?”
梁景仁摇了摇头。
拦在门口的几人看见大哥摇头后似乎都松了口气。
——陈默是大家看着长大的小孩,就算是仁哥叫动手,他们也很难狠下心。
陈默看中这些人中会肯定有人对自己抱有恻隐之心,他可怜地哀求着:“哥哥们,你们就放我走吧,你们不动手,可难道就忍心看你们大哥打死我吗?”
“仁哥不会的。”
陈默瞥了出声人一眼刀,心里暗骂“你算哪根葱”,鼻孔里恰逢其时地淌出一溜鼻血。拦路的几个人中果然有心软的,当即就慌张地从口袋里给他掏纸巾。
陈默虚弱地咳了下,说了声“谢谢小庄哥”并接过纸巾。没想到上前给他抚背的小庄还是站梁景仁那边,一边拍他的肩头一边劝他说:“你到底做什么事了惹仁哥这么生气,你好好地认个错不就好了?仁哥又不是什么小气的人,你别那么要强……”
小庄是这群人里年纪最小的,说话没什么气势,强哥就不一样了,他一把将小庄扯开,抱着手臂挡在他面前,操着大嗓门直来直去:“你要是真觉得自个更有理,你说出来,我们大家一起帮你评理!”
“就是啊!”其他人都一个个附和着强哥。
“如果是仁哥错了,我们帮理不帮亲的!虽然我们不会替你动手,不过咱精神上挺你的!”
“对啊陈默,你别老钻牛角尖,又是绝食又是把自己困在房间里,又不说什么事,搞得大家都不好过。”
“今天仁哥都因为你进警局了!”
原来他真进去了啊,难怪这么生气。陈默拿纸巾捂着鼻子,默默转头朝梁景仁看去。
对方眉头紧锁,似乎很烦躁。
是了,梁景仁很不喜欢警局。
“你以后可别那么冲动了!更别乱报警啊!咱有事好好说啊!”
陈默回头,看向这群不断开导他的梁景仁的小弟们,说:“我也想好好说啊,但是我说出来的话,会被你们大哥灭口的。”
说完,他再次转头看向梁景仁。
嘶……梁景仁这会儿盯他的眼神可真是恨不得把他的喉咙咬穿似的。
陈默玩心大起,鸡皮疙瘩起来的瞬间身上好像哪哪都不痛了,他还想再寻点刺激。于是他笑着说:“仁哥,我可以在大家面前说吗?”
梁景仁一愣。
陈默继续笑道:“就是你斤斤计较的那件事啊,一直积压在心里也不好受吧?要我把它掰开了揉碎了、把过程和结果一步一步拆解着讲给哥哥们听吗?”
不料梁景仁没有被他激到,反而冷静了下来,“你明知道我在斤斤计较什么,可你刚才却顾左右而言他,怎么,这会儿是想通了准备认错了?”
这回轮到陈默僵愣住了。
他被反将了一军——因为他从头到尾、压根就没打算把事情向众人坦白,更没想过要向梁景仁低头。
“不可能。”陈默攥紧拳头,“不如你接着打我吧。”
听到陈默的话,拦门小弟们纷纷左顾右视,一脸不解。
见梁景仁走过来,有几个人也是真担心起来了,上前帮陈默劝了两句:“仁哥你冷静一点,别真把小孩打残了,他一张小帅脸都已经被你毁容了……”
毁容了吗?啊??陈默小心翼翼地伸手碰了碰自己的脸。“嘶……”确实到处是伤,碰哪都疼。
梁景仁没有停下。看着他朝自己走过来,陈默虚了,缩了缩脖子说:“或者、或者你再把我关起来吧!”
没想到梁景仁和他擦肩而过、径直走到网吧门口,然后像是把没处撒的气和劲都使出来一样,一把把自己使唤拦路的小弟都拽开来。
梁景仁亲自“开路”后,头也不回地站在门边摸烟掏打火机,然后嘴里叼着烟,低着头含糊地在一声声“咔嚓咔嚓”中说:“你走吧。”
……
为什么?
身上的伤好痛,脸也好痛,盐水流过的地方火辣辣的痛……为什么会有盐水?
陈默抹了抹眼睛,原来是眼泪不自觉地从眼眶里滑下来了,他被痛哭了。
不知道第几次点火,令人烦躁的“咔嚓”声总算消寂,梁景仁把烟点着了。
就在陈默猛地转头看过来时,顺风撞过来的烟气把他呛得直咳嗽。
梁景仁夹着烟的手指贴着唇,斜斜地瞥视他,“反正你都不把我当爹了,我何苦把你关在房子里。”
“到时又报警跟警察苦哈哈说我囚禁你……”
“你走啊,这会让你走你怎么不走了?搁这哭哭啼啼给谁看呢?”
“你要走就走,有本事走了别回来。”
陈默默默把擦了鼻血又擦了脸的纸巾团成团,攥紧,再扔到地上。如果可以的话他真想把这团纸扔到梁景仁脸上。
他深呼吸了一口气,拳头握紧的同时面部肌肉也绷紧,好像要咬碎牙齿。
他回到原本开机的座位,把座位上的车钥匙和手机拿走,然后迈着坚定的步子咬着后槽牙念念叨叨地从梁景仁和他的小弟们身旁走过,“神经病,走就走,谁怕谁,走就走!”
走出网吧后,陈默转头冲站在门口吸烟的人破口大骂:“你以为这是你房子啊?!这就是个破网吧而已!傻哔!”
一骂完,陈默就立马转身朝马路对面开溜。
梁景仁嘴角一抽,手指夹开香烟,对冲到马路中间的人喊:“死小子你开的江晋豪的车!改天记得还他!”
陈默烦得要死,直接把车钥匙往后一扔,“我不开了!还给你!给我滚!”
“该滚的是你吧!”梁景仁刚喊完,一辆小车从眼前飞快驶过,他眼皮狂跳,见陈默没理他还不管不顾横冲马路,又忍不住喊:“喂看车!”
“妈的!”陈默跑到马路对面后一个转过身冲网吧门口一伙人竖起中指,一股脑地喷脏:“认错认错!整天认你麻痹的错!少给我指指点点的,你当你是谁?!你就是个继爸!你就是个寄吧!”
陈默跑走后没多久,梁景仁也气得转头进网吧包了一台机大杀四方了。
原本聚在网吧外紧张看戏的兄弟们都解散了,有的回去继续干活了,有的跟梁景仁一起留在网吧开黑。
小庄在马路牙子上左看右看,没车来,他快速跑到路中间去把那串被遗忘的摩托车钥匙捡了回来。
网吧拐角停进了一台黑轿车,轿车上走下来一个戴眼镜的斯文人。小庄握着车钥匙跑上去,问:“四眼仔,仁哥和陈默他们到底怎么了,你知道吗?”
这都快一周了,他问好几个兄弟都没人能说出个所以然。跟仁哥最久的强哥也不知道俩人究竟闹什么矛盾了,但还是果断地帮腔仁哥,让他少管,说:“仁哥说啥就是啥。”
沈青看着面前拦路的小庄,推了推眼镜,说:“你们这些当小弟的都不知道,我就是个算账的,我知道个屁。”
说完,沈青夹着公文包进网吧找梁董签字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