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二十一这日,上京难得下起了小雪。
上京地处南方,一年到头也难看到一回雪,难得今年不同。
白雪悄悄覆盖上屋檐瓦肆,干枯的树枝和绽放的红梅上都覆了薄薄一层雪。
扶楹心绪激动地,一面让芫荽按以前的法子去取寒梅雪水,一面迅速梳洗好,驾马车前往西城“雪坞”。
今日是她的“雪坞”开业的日子!
此前她送出去的帖子起了极大的作用,因而她刚到店没过多久,小小的“雪坞”就要被人挤满了,尤其是薛颂仪,她不仅自己来了,还带了四五位交好的姑娘一并前来。
“恭贺苏老板开业大喜!”
“多谢多谢!”
扶楹一袭淡紫衣裙,妆容精美,游走在人群之中,与所有前来的熟与不熟之人攀谈。
店铺外鞭炮齐鸣,小小的铺子热闹非凡。
扶楹今日不仅给所有顾客折扣,凡是在开张当日进店的客人,无论消费与否,还都赠送了一套,共五种不同颜色、不同香味的口脂。
不过今日大家本就是冲着折扣来的,或多说少都买了好些东西。
薛颂仪更是直接将她成套的妆品都买了个遍,雪云双手挂满东西,怀里满满当当的,几乎都要看不见她的眼睛。
就这样薛颂仪还跟扶楹抱怨:“阿楹,你这地方也太小了,成品也不够多,咱们这么多人来买一遍,明日你都没东西卖了。”
人满为患的店铺内,扶楹被挤在角落里,看着站在柜后,身前堆满银两提笔记帐的谢清棠,笑弯了眉眼:“没关系,现货没有了,接受预定。”
开业格外地顺利,本就没多少现货的“雪坞”几乎被人搬空,扶楹还接待了不少预定。
等到黄昏之后,店铺关门谢客,扶楹和谢清棠马不停蹄开始做工,芫荽取来大量寒梅雪水,未免它留不住鲜,扶楹做了大量的各式香膏,将所有寒梅雪水一并用尽。
三人忙得脚不沾地,扶楹捂着直不起的腰擦了把额头的汗:“这样下去可不行,又要看铺子做营生,又要赶制大量货品,咱们三个人就是有八只手都忙不过来。”
另外两人也累得不行,闻言连连点头:“没想到刚开业生意便这般好。”
扶楹也没料到,但谁会嫌生意好呢?只能想办法多雇些人手。
扶楹是个行动派,当下做好决定,第二日就着手准备,她直接找人牙子买了两个看着合宜的丫头,十三四岁上下,由芫荽带着两人先在铺子里帮工,待渐渐习惯些了便开始学着做些胭脂香粉。
而扶楹每日除了要做工,要替人梳妆外,其余时间还要教谢清棠梳妆。
谢清棠聪明好学,短短几月,已经将梳妆技术学去了六七层,偶有些要求不高的顾客便都让她接手。
“雪坞”有条不紊地经营下去,渐渐在上京城有了名头,扶楹待人亲和,无论来者何人均一视同仁,因而不论高门贵女,亦或寻常百姓商贾都愿意来光顾。
年关这日,扶楹和谢清棠才抽出空回谢府吃团圆饭。
老夫人知道她开了铺子,知道她忙碌,很是理解她。
倒是兰流芳母女俩,时不时总要明嘲暗讽两句。
扶楹通通当做没听见,自顾自用着膳。
谢浔不动声色向兰流芳和谢衔月看去一眼,二人突然嗓子卡壳了般,接下来的话和着尚未吞咽的饭一道卡在了嗓子眼,难受得两人憋红了脸。
老夫人并未在意这点小细节,她在叮嘱江映荷:“你嫁进门也快一整月了,可要好生调养身子,早日给砚哥儿开枝散叶才是。”
谢砚对江映荷态度有所转变,自然而然地回护她,老夫人和兰流芳自然也不好驳了他面子,连带着对江映荷也和善许多。
闻言,兰流芳也没再注意扶楹,接话道:“母亲放心,儿媳已经让二爷从宫里请了御医来,御医说映荷身子没什么问题,再过些时日定能为咱们家添丁。”
婆媳二人自顾说着,江映荷只能红着脸挨个应下。
叮嘱完此事,老夫人又愁眉苦脸地看向谢浔:“你二弟都已经成婚了,你这个做哥哥的总不能一直落在后头,我这把老骨头也不知何时就要入土,你总不能一直这么孤零零的,让你祖母我抱憾终身吧?”
她这说得可严重,谢浔拧眉道:“祖母自会长命百岁。”
说完,他目光轻飘飘落在扶楹面上,那眼神,好似在暗示她什么。
扶楹被他看得脸一热,连忙埋头用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