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玉瞧了眼天上的日头,抿了抿干裂的唇瓣,不自觉加快脚步朝伙房走去,身上的水桶也跟着一晃一荡,蜿蜒出一道水迹。
离伙房越近,声音也越发的嘈杂,她挑着水绕过伙房门前的人,一路行进后厨。
“哗啦”一声,一桶水倒进水缸之中,水晃晃悠悠几乎要漫出来。
沐玉放下水桶,捡起灶台上的水瓢,舀起水便大口喝起来,从早上至现在,她一口水都没有喝,终于是将这差事干妥当了,那货应该不会再为难她了吧......
她这般想着,咽下口中的水,正想喝第二碗时,一抬眼,只见那赵权走了过来。
“呦!你那水打完了吗,就敢在这喝水?”
见人又没好声好气,沐玉也没再理会,而是拿瓢舀起一碗水,自顾自的喝了起来,喝完才慢悠悠道:“活没干完,我怎敢偷懒,您若不信,自去瞧瞧便是。”
赵权环顾四周,见水缸都已装得满满当当,心里不免轻哼一声,看不出来,这小子瘦得跟柴火棍似的,竟有这般力气,还以为要忙活一天呢。
“你以为伙房里就这点事?事情可多着呢,去将那食盒给大将军送去!”
大将军!沐玉一惊,又是那瘟神,一碰见他,准没好事,她才不去!
“我初来乍到,也不知晓将军的住所,只怕会误事,还是另派他人去吧,我去干其他的活就好。”
见人推辞,赵权喝道:“这哪还有其他人,要你去便去,哪来这么多废话!”
沐玉一时未动。
赵权浓眉一拧,“怎么,还使唤不动你了?虽然伙房算不得什么军事重地,但也是在军营里,抗命者也能按军规处置!”
沐玉捏住水瓢的手一紧,转目看向那灶上的朱色食盒......
“欸!我放在这里的食盒呢,去哪了?”王宝站在灶台前左探右看。
搜寻一番无果,他急得四处大喊:“你们谁拿了将军的食盒,快说一声呐,耽误了送饭的时辰,我可就惨了!”
“别找了,我叫那木城送去了!”赵权走了过来。
“什么!木城?”王宝惊诧出声,“她如何能送得,她今日才来,人生地不熟,若是出了差错可怎么办?”
赵权随意笑了笑,“还能怎么办,我早就说过,这儿没人给她擦屁股,自己犯下的事,自己担着!”
“赵哥,你这......”王宝面露难色。
“怎么,你要护着那小子?”赵权冷眼扫来,王宝悻悻闭上了嘴。
——
北边小院
“哥几个好,我是伙房派来给大将军送饭的。”
门前的守卫见来人又是沐玉,惊诧道:“你怎么又是打水,又是来送饭呀,这伙房究竟是有多忙啊,一人当成几人用!”
沐玉一路行来热得满头大汗,强撑着一张笑脸,“能为大将军效命,小的在所不辞,巴不得前来呢。”
那守卫笑道:“你真是长了一张甜嘴,快进去吧!”
沐玉笑着朝人拱了拱手,一进院内,脸上的笑瞬间消失殆尽。
院内正中的议事厅内时不时响起一阵交谈声。
凌越之坐在桌案前,手里捏着一封信,眉头紧锁,“想不到,乌丸之乱这么快就平定了,原以为他们还会闹上些日子。”
诸葛青云摇头苦笑,“本想着能坐收渔翁之利,如今看来,时日还早着呢。”
凌越之沉吟道:“兰堤谟刚刚上位,根基不稳,周围的部落虎视眈眈,料他不会那么快对古兰有所动作。”
诸葛青云点了点头,忽然想起什么,又道:“那兰堤晟的死可有眉目了?”
凌越之眸色一沉,“凡是兰堤晟身边的人都已莫名消失,除了兰堤谟自己,只怕无人知晓那日帐中究竟发生了什么。”
诸葛青云摇扇的手一顿,“那兰堤枫可有动作?”
“咚咚咚——”房门突然被敲响,门外响起陆河升的声音,“将军,可以用膳了。”
凌越之闻声望去,应了一声,“进来吧!”
“吱嘎”房门被推开,陆河升提着食盒走进来,他将饭菜一一摆放在桌案上,迟疑了一会,缓缓道:“将军,今日来送饭的是木城那小子。”
凌越之有些意外,“怎么是他?”
陆河升盖上食盒,唏嘘道:“末将也觉奇怪,上午头还见她在打水,眼下又来送饭了,方才见她满头大汗,怕是累得不轻。”
“听说今日黑鹫追着那小子满地跑,可是真的?”诸葛青云笑道。
一想起此事,陆河升有些忍俊不禁,“军师你可是没瞧见,当时那小子就差跪地求饶了。”
“竟有此事!”诸葛青云捧腹大笑。
耳边笑声阵阵,凌越之的神情却是一沉,“河升,送些伤药给过去,今日之事,黑鹫确实有些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