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知道我穿进来的这二十四小时里,用时予舟的嘴巴为叶落白叹了多少口气。
“我是不是和你说过不要玩刀?把刀放下。”我严肃地制止道,“放下刀,我们可以好好谈谈,你不应该用刀这样对着你的朋友。”
“这招对我没用。”叶落白把手里的刀轻轻往前抵了抵,“时医生,感情牌只对天真的人才有用。”
刀刃似乎划破了我的衬衫,我突然哼了一声,从嘴里吐出一大摊红色液体来。
叶落白动作一顿,似乎没料到事情会这样发展,猛地一把收回了刀。
只见他手里的刀尖上,已经染上了一小片红色的液体。
再低头看去,能看到我腹部前的衬衫上,已经湿了一大片,黑色衬衫的颜色被染得更深。
叶落白看了那刀子一会儿,正要开口,突然他脸色一变,身体颤抖起来,刀子掉在了地上。
几乎只在一瞬间,他的表情由刚才的阴霾狠厉变为了黯淡与茫然。
与此同时,我扑通一声坐在了地上。
叶落白先是一愣,然后他低头看到了地上带血的刀子,再看看坐在地上的我,像是想到了什么,他的身体剧烈颤抖起来。
“我,我又控制不住自己伤害别人了吗……”他茫然又有些惊慌地低语起来。
“不是你,这是我自己不小心弄的。”
“不,是我,我想起来了,是我,刚刚拿着刀……我为什么没有控制住我自己?”
我一手捂着肚子,一手去拿地上的那把刀,面上还是关心地说道:“刀我就没收了——但是落白,答应我,不要再随身带刀了,这太危险了。你看,即使是我,也会不小心被刀子划伤。”
……
“实在抱歉,时医生。”叶律成站在我的诊所里不停地和我道歉,“我没想到落白会这么偏激,他竟然还敢拿刀伤害别人。这样吧,为了表达歉意,我给你转点钱算作误工费。”
我轻咳一声,说道:“叶先生,钱的事情不重要,但是你要答应我,不要责怪这孩子,只需要提醒他不可以再随意碰刀,更不能一直带着刀,这很危险。”
“放心,时医生,我按照你的吩咐,没有骂他,只是严肃地批评了他,也指责了他不要再这样偏激。”
我点点头:“孩子还小,更何况现在已经有了心理问题,一味的打骂说教是没有用的,需要给他更多的包容和理解。”
叶律成点点头。
过了一会儿,他又试探性地问我:“那时医生还愿意接手落白的治疗吗?”
我犹豫了一下,没有立刻回答。
叶律成似乎理解了我的犹豫,随即说道:“昨天晚上我也仔细想了想,时医生,其实他们建议的也有道理。像落白这种复杂的情况,或许是应该送到专门的精神医院里住院治疗,这样也许会更好。”
昨天晚上他接到王妈的电话赶回来,得知叶落白拿刀捅了自己的心理治疗师后,他顿觉一阵后怕。
晚上他想了许久,虽然不想承认,但此刻他也觉得,把孩子送进精神病院可能才是最好的选择。
所以第二天一大早,他立刻马不停蹄地开车来了时予舟的心理诊所。
精神病院?
“不行。”我立刻制止出声。
叶律成顿了顿,不确定地问:“时医生的意思是?”
我轻皱起眉,尽量平静道:“叶先生,落白这么小的孩子就送进精神病院,这等同于放弃治疗,我觉得并不妥当,也……过于残忍。”
“我知道。”叶律成叹了口气,“那你还愿意接手落白的治疗吗?只要你……”
“再给我点时间想想。”我说,“叶先生,我会好好考虑一下,到时候给你一个认真负责的答复,可以吗?”
“好。”叶律成点点头,向来不苟言笑的脸上对我露出了一点微笑,“时医生,你的确是年轻有为,认真负责又有担当。”
想不到期待了父亲二十年的夸奖,今天居然在我作为别人的时候,听到了。
叶律成离开诊所后,王琴走进了我的办公室。
看见她进来,我立刻问道:“王琴,昨天晚上我回来时脱下的那件黑衬衫去哪里了?”
“你是说放在杂物间的一件黑色衬衫?”王琴惊讶地说,“那衬衫上面沾满了番茄酱,黏糊糊的,我以为是不要的衣服,就给扔了。怎么了,时医生,那衣服是你的吗?”
“嗯……不是。”我提了提眼镜,微笑道,“没关系,扔了就扔了,不重要。”
反正这件衬衫已经达到了它最大的目的。
经此一事后,我有信心保证,叶落白不会再敢轻易碰刀。
虽然尚不清楚他的第二个人格具体是什么性子,但就他的主人格而言,他是绝对不会再在自己身上放刀了的。
下午,我骑着小电驴还是回了一趟时予舟自己的家。
家里空荡荡的,没看见温雪,倒是让我松了一口气。
我实在不知道要怎么面对别人的女朋友,等事情一切稳定后,或许我可以找个机会和她提出分手。
只是不知道这样做是否会伤害到一个无辜的女人。
到了家,我往书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