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开车回家的路上,魏哲一的脑子都是乱的。
离开这座从小长大的城市,无异于让他放弃所有。
毫无疑问他是喜欢黎旭的,可要为了对方放弃所有,离开他爱的家人,他的朋友,他多年打拼的事业,和他喜欢做的事情,他真的…
没有办法。
周末黎旭依然要加班,二人便没有见面。
两人像是有着某种默契,大家都觉得也许在做决定之前,不要见面反而比较好。
周末魏哲一难得空闲就回了趟家里,刚好姐姐魏丽也在,正和母亲在厨房里为了番茄炒蛋是先炒蛋还是先炒番茄争论不休。
魏哲一走到客厅沙发前坐下,又尴尬地看看正在看报纸的父亲,清了清嗓子,极不自然地找起了话题。
“爸,最近您身体还好吗?”
“就那样吧。”老头抬眼透过报纸边缘冷冷瞥了他眼,“我年纪大了,能活多久。倒是你,年纪轻轻,还老是拿自己的命去赌。老话说的好,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
老头子一向不喜欢魏哲一的这份工作,每次二人说到这个最后都是不欢而散。
父子俩就都像是憋着口气,谁也不肯让步,到最后话不投机,两人之间的沟通也越来越少,每次魏哲一回家吃饭都是和母亲或姐姐聊比较多。
但亲人之间的羁绊是一根看不见摸不着丝线,不论多远,不论多久没有见面,它总是不知不觉牵连着大家。平时吵吵闹闹,好像看起来也不怎么样,可一旦一方有需要,另外一方便能倾其所有。
所以上次魏父生病需要动手术的时候,魏哲一腆着脸也要到处筹钱。
父子俩的对话再次无疾而终。
魏哲一手掌摩挲着膝盖来缓解尴尬。老头子也是低头看报纸,连个眼神也没给儿子。
魏哲一实在是如坐针毡,最后没办法了,起身去厕所。
刚从厕所出来,魏哲一就被守在门口的魏母拉到一边,暗暗叹道:“你爸就是嘴硬,刀子嘴豆腐心,你别跟你爸计。”
“您放心吧,亲父子有什么计较不计较的。”魏哲一笑着拍拍母亲的肩膀,“老头子最近身体还好吗?”
“好多了,就是有时候晚上睡得不踏实,不过吃颗安眠药就没事。我们也问过医生,医生说比起睡不好来说,安眠药的副作用要更小些,只要注意用量就行。”
“爸刚做完大手术,的确需要好好静养,辛苦您了。”魏哲一捏了捏母亲的肩膀。
为免二老麻烦,魏丽这次特意没带儿子和丈夫,午饭就怎么简单怎么来。
一家四口难得聚在一起简简单单吃个午饭。
魏父虽然嘴上没说,但心里还是高兴的,甚至还要开瓶啤酒喝,不过最终还是被另外三人义正言辞地拦下。
吃完饭后,魏哲一主动帮母亲洗碗,“对了,我上次听姐说你也跑了趟医院,怎么了?”
“没事没事,就是有次贪心吃多了,那段时间半夜会闹胃疼。”魏母摆摆手,“去了医院,医生说就是有点小炎症,吃点消炎药就好了,不是什么大事。”
魏哲一皱眉,“你怎么没跟我说呢?”
“都说了不是大事。”魏母轻声啧了下,“我让魏丽别告诉你的,那丫头嘴怎么这么快。”
魏哲一正色道:“姐也是担心你们。以后要是再有这种情况一定得告诉我,我带您去医院。”
“知道了知道了。”魏母有些不耐烦地应付着,随后便去推魏哲一的肩膀,催促道,“天也不早了,再晚些外头就要凉了,你赶紧回吧。”
魏哲一实在拿嘴硬的二老没办法,又反复叮嘱了几句后才到门口穿衣穿鞋。
这时魏丽也追了上来,“我和你一起下楼。”
魏家二老住的还是老公房,前些年儿女们也想过要给老人家换房子,可二老说住习惯了,跟周围的邻居也熟悉,怎么都不肯换,后来这件事便也不了了之。
老公房楼梯间并不宽敞,将将够俩姐弟并肩而行。
“妈去医院的事你怎么不早告诉我?”魏哲一问。
“你那段日子不是忙嘛。”
“再忙,陪妈去医院的时间总是有的。”
“知道了知道了,以后一定告诉你。”魏丽欣慰一笑,“不过以后肯定是要麻烦你的。”
魏哲一转头看向姐姐,眼神里带着探究。
魏丽笑了下,笑容十分复杂,既有欣慰也有担忧。
“明年苏苏就要申请国外的学校了,如果能成,我打算也一起跟着出去。到时就要多麻烦你照顾爸妈了。”
魏哲一脚步顿住,站在楼梯半截处愣愣看着魏丽。
魏丽也注意到弟弟的反常,笑着开玩笑去捏魏哲一的脸,“怎么?舍不得姐姐呀?放心,最多也就两年。”
若换做平常魏哲一肯定会躲开,然后翻个白眼骂一句‘有病’。
可这次魏哲一竟然没有反应,任由魏丽折腾他的脸。
魏丽觉得有些奇怪,收回手,问:“哲一?你今天一整天都怪怪的,是不是有什么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