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歆瑶若有所思的坐起身,歪了下头,接过跪在一旁的侍女手中的茶,眯起眼睛:“我记得,你说他们南下的时候,在东山一带停留了好些时日。”
“没错。帮着拿了几个拐卖幼童的人贩,我问了相关村民和府衙里的人,说是其中一个孩子的祖母曾照顾过同行的女子。如果没猜错,就是刚才坐在一起的姑娘,姓时,和镇妖司指挥使祁晟关系密切,如今游神医和时姑娘都住在祁指挥的府上。”
霍歆瑶摩擦着手中的瓷杯,喃喃:“原来是这样。怪不得需要灵蝶蜕,怪不得会去东山,不过李幼仪怎么会愿意将东西就这样送出去。”
她思考片刻,突然道:“你再找几个人查下那女子的底细,从哪里来的,父母是谁。再去平洲探探李幼仪那面,不要被镇北王发现。”
“可是有问题?”
“问题。”霍歆瑶陷入沉思,“倒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只是觉得她有些眼熟,像是某个旧人。”
非常眼熟的旧人,叫她恨得牙痒痒的旧人。虽然过去这么多年了,她依旧想将她扒皮抽筋,做成人彘。
至于李幼仪那面……她眼中闪过寒意,可千万不是被发现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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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府里,时媱站药房中拼命的灌着水,叹气:“早知道坐马车去了。”
“是你自己说想要走走,觉得不远的好吧。”游熠也给自己斟了一杯。
两人也没嫌弃这茶水沉了整夜,口渴的不行,腿也走的酸痛。
扶着桌子坐下,时媱问:“百里是谁?那令牌很重要吗。”
“重要,非常重要。”游熠翻箱倒柜,边找赤金砂边说,“你可知道我师父,药王谷谷主姓什么?”
“你都这么问了,姓百里?”
游熠笑了下,接着正色道:“对,百里。当时是魏明泽托云华观的道长找的药王谷,再辗转找到我,所以你也知道封谷的事情。但因为什么封谷,就众说纷纭了。其实我也不太清楚,但我猜测,就是因为师父的女儿。”
“她离家出走了?病了?”
“怎么可能,是死了。”
时媱惊讶:“死了?”
他转过身摊手:“所以我才说是因为她才封的谷,师父收我为徒的时候已是不惑之年,说是在我入谷的前一年,百里师姐外出采药时,被野兽追赶,掉下了悬崖。据说离世的时候,才刚十五岁,年纪很小。”
也就是说百里谷主在丧妻后,便不怎么接诊了,全身心的照顾独女,但在十五年后,女儿也紧跟着去世,因为打击太大,便直接将药王谷封住。
“那很可怜了,这个令牌你拿回来,不会是想还回去睹物思人吧。”
“非也。”游熠摇摇头,“我没打算让师父知道这件事,相反,我觉得那屏风后的女子在说谎。”
“说谎?那人的确很奇怪,架子也大,不愿意露面。可她知道你是药王谷的人啊,不怕被拆穿吗。”时媱奇怪的问,“你觉得她哪里说谎。”
“很多,这块令牌真的能干很多事情,是很早定下的规矩。”游熠将自己的那块令牌递过去,“她有令牌,又认识百里师姐,如果是妇人之症不便见外男,大可以要求我去请百里师姐给她友人治病,不用直接和我交换。要么,她知道百里师姐已经死了,要么,她口中中毒的友人,根本就是杜撰出来的,只是想要赤金砂,蒙骗于我。”
可这样的谎言太拙劣了,拙劣到只要一细想,便会发现不对。
“那你还答应和她交换。”
游熠抿着唇,没有说话。他总觉得对方是故意的,故意将这个令牌送到他面前,再由他交到师父面前。
可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师父又真的会在意这个令牌吗?
人死如灯灭,师父对那个死去的女儿十分的冷淡,他小时候曾偷溜上山,带着东西去祭拜师母和师姐,以尽自己关门弟子的心意。
可山上只有师母的坟被好好的照料着,摆上了贡品和鲜花,而一旁的坟包甚至没有立碑,更没有除草,就像是被遗忘了一样。
谷里的师兄也很少去提及这位小师妹,甚至当他问起的时候,也是三缄其口。有时不小心谈起来,也只说是个很漂亮的女孩子,还会被叮嘱不要在师父面前提起来。
他盯着自己的令牌,或许真的是他多想了?那女子只是想要赤金砂,又恰好在师姐去世前,得到了令牌。
时媱站起身:“不对啊,你之前不是说,药王谷是在你入谷后,因为药人的事情彻底关闭的吗。”
“对啊,封谷和彻底关闭不见人,是两码事嘛,不然祁晟小时候又怎么能去药王谷,我又怎么会认识他。”游熠下意识的反驳,接着也猛地站起身。
时媱被吓了一跳:“你到底想说什么,我都听糊涂了,要不你就让祁晟帮着查一下。不是约的明天见面,还有很多时间,来得及吧。”
游熠失神的看着她:“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我师姐根本没死。”
她不仅没死,还和药人有着不清不楚的关系,才叫师父如此无视,甚至每当提起这个女儿和药人时,都是无比的暴怒和无尽的忌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