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琰道:“现在,我们能好好谈谈了吗?”
朱元乾点头,眸色蛰伏着凶险的光。
楚琰松开手,朱元乾立刻捂着脖子,与楚琰拉开距离。几个壮汉一拥而上,似要把楚琰挫骨扬灰。
管家颤抖着手,挡在楚琰身前,“各位好汉,钱财拿去便是,求好汉放过我家少夫人。这是胡家唯一的人丁了……何况她一个弱女子,哪里禁得住折腾呢?”
楚琰心中颇有触动。
管家不仅对胡家忠心,对她还有一番怜弱之情。
朱元乾道:“胡家还欠我钱,不拿这漂亮的少夫人抵债,难道拿你家少爷的骨灰抵?”
管家:“……你!”
楚琰站在管家身后,虽身材瘦弱,眼神却并无惧意,道:“这位先……好汉,你是想要钱。胡家欠你多少?”
朱元乾道:“四千两。”
“当真?”楚琰转头向管家确认,管家无奈地点头。
楚琰问管家:“我们账上还有多少钱?”
管家说:“少夫人,这……这不能对外人说。”
楚琰轻声细语,语气却不容拒绝:“再不想办法,胡家就要没了。”
管家这才说:“账上不过八百两纹银。”
楚琰:“若是将宅子变卖了呢?”
管家:“……”
大厅里不知不觉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下意识地看向楚琰,想看她怎么办。
做保险这一行,最重要的就是让人信服自己、听得进自己说的话。
楚琰说:“估个大概。”
管家被少夫人的气势折服,道:“现下世道不好,不容易折现。宅中器物家具,贱卖了不过二百两。”
楚琰看向朱元乾,道:“你看,我肯定不值三千两。”
“那你想如何?”
正在此时,胡府的大门被齐煊一脚踹开,官兵迅速镇压住在场的人。
“全部拿下。”
齐煊顶戴花翎,面容严肃,气宇轩昂,目光直视前方,步伐沉重而自信。余晖洒落在靛蓝的官服上,袍上的兽狮刺绣跃然而出,无处不透露出威严且不可侵犯的气息。
“齐大人,你终于来了!你一定要替小人做主呀!”朱元乾上前跪倒在齐煊脚下,掏出一叠字据恭敬地递给他,“小的来胡家讨债,却被这泼妇挟持,她还伤人!”
朱元乾脖子上的血迹,证实着这一点。
管家站在楚琰身前,低声叹道:“一定是朱元乾把齐大人叫来的。他与官府的人过从甚密,最近还在商量盐引重新授权的事儿。盐引乃胡家命脉,恐怕也再难保……”
楚琰咬着嘴唇,看向齐煊。
胡家乃当地唯一授权的贩盐商户,靠贩盐发家。
一旦失去盐引,胡家就彻底失去了赚钱的命脉。
齐煊望向楚琰,“欠债可是事实?”
楚琰一顿,答:“是。”
齐煊皱眉道:“欠债不还已是理亏,竟还敢当众伤人,该当何罪?”
齐煊身量颀长,气宇轩昂,压迫感十足。
面对朱元乾的告发,齐煊第一反应是求证事实。
楚琰抬头,眼神凌厉且倔强,与齐煊对视,“我只知被人欺辱就要保护自己,不知何罪之有?”
齐煊没有说话,只是看向楚琰的眼神多了一丝惊讶与赏识。
“民女并非有意顶撞,可眼下胡家的境况大人也是亲眼所见。我夫君没了,这偌大的胡家就剩我一个寡妇顶着,要是连自己都保护不了,怎么保护整个胡家?”
面对齐煊鹰隼般审视的眼眸,楚琰并无半分惧色。
“我正在与朱老板商量债务事宜。正好齐大人来了,也好做个见证。”
“哦?什么见证?”齐煊严肃的脸庞掠过一抹玩味的表情。
“我楚琰最讲究信誉,既然欠了朱老板的帐,就一定会还。不仅朱老板,其他债主若有凭证,也可来向我讨债,我绝不推辞。眼下,我夫君刚去世,还需时间让胡家运转起来,请诸位给我一个月时间,这债自然能还。”
楚琰的话掷地有声,虽然身型瘦弱得仿佛随时都会倒下,但声音里有热烈的生命力,令人下意识相信她。
朱元乾道:“你要是趁机跑了怎么办?”
“外面世道不太平,我一个弱女子,能跑哪里去?”
齐煊道:“那我就做这个见证。若是一个月后,你还不出这些钱怎么办?”
朱元乾大步上前,“若是钱还不上,用胡家盐引来抵。”
齐煊闻言掀起眼帘,与楚琰坚毅的眼神清水相触。
哼,官商勾结,图谋胡家的盐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