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些不值钱的东西。”齐煊话音未落,师爷不禁侧目。
不值钱的东西?
这金疮药,齐大人可是花重金托魏大人从苗疆求来。
平定关西时,齐大人被敌寇重伤,差点被削肉剔骨才舍得用那么小半瓶的金疮药,就这么一整瓶送给胡夫人了。
夏日微风拂过,微微掀起楚琰碧色的裙摆,发丝随风荡漾。楚琰的笑容像清风拂过柳树,轻柔飘逸,令人心醉。
“齐大人来这乡野之地所为何事?”
楚琰的话打破了短暂的沉默,齐煊开口道,“有人举报,恶霸在村里欺行霸市,对村民恃强凌弱。”
此时,裴常从里面一脚踢开茅草屋的门,掂了掂手里的银元。他嘴里叼着一截甜秆,吐了口皮,从农户家走出来。
农妇追出来,扑倒,抓住裴常的裤腿,“好汉啊,这钱是我儿子上京赶考的盘缠。我儿寒窗苦读数十载,好不容易得来这机会……”
裴常不耐烦地抽起裤腿,农妇倒地,“老婆子,这钱是给你家买保险的。”
裴常蹲下,挑衅地拍了拍农妇的脸,“不交这保费,你们家要是摊上什么风险,可咋办呢?”
楚琰眉头深锁,强忍不住,正要上前。齐煊拉住她的手臂,朝她摇了摇头,示意她静观其变。
佟九从后院出来,上前一巴掌扇裴常脸上。
“老大……”裴常不解地看向佟九,“老大,咱不是一直都这样收……”
裴常话音未落,佟九再给他一巴掌,“你是土匪吗?还想干这伤天害理的事儿?”
裴常暗自咬牙,愤愤地转身,脚踩在农妇的手经过。农妇痛得热泪直流。
“把钱还回去。”佟九一声呵斥,裴常把手中的银元扔在地上,愤然离去。
佟九上前把农妇搀扶起身,把银元捡起,擦了擦粘在上面的土,郑重地递给农妇。
农妇难以置信地看向佟九,颤抖着手小心翼翼地试探着,拿回银元,“谢过好汉解救。”
佟九目光柔和地看向农妇,“我这兄弟行为是过激了些。可他话糙理不糙,风险无处不在,大灾三年,谁家不是伤筋动骨?有了保险,就能在发生风险时拿到银两,能保证一家老小的生活。”
农妇频频点头,“胡家推荐的保险,老朽也有所耳闻,谁不想家里有保障?可家里就这么一锭银元,我儿还紧着这钱上京赴考。”
佟九掏出一锭银元递到农妇手里,农妇推拒,“好汉,这可怎么了得?”
“等你儿高中,别忘了请我喝庆功酒。”佟九洒脱转身离去,正巧碰见朝他迎面而来的齐煊和楚琰。
楚琰看佟九的眼神中溢满了赞许,不自觉地握手成拳,伸出两个拇指,对佟九表示赞赏,“好样的,佟大哥。”
佟九对楚琰回以一笑。这一幕,落在齐煊眼里,眉心微微蹙。
佟大哥?
佟九不就是在胡家帮工吗?
何时开始称兄道弟的。
齐煊盯着佟九的眼神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
齐煊稍稍背过身去,“佟九,你的一言一行都关系到胡家,切记谨言慎行,莫再行差踏错。若有再犯,本官定当严惩不贷。”
齐煊转身,留给楚琰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胡夫人,别怪本官没有提醒你,你可是做了担保的。若有闪失,你难辞其咎。”
说罢,齐煊便头也不回地上了轿撵,打道回府。
楚琰欠身作揖,恭送齐煊,“谨遵齐大人教诲。”
齐煊脚步微顿,继而上轿。
看来这齐大人心眼子多着呢,想尽办法给她找茬。
切记小心谨慎些才好,今日裴常的所作所为差点就成了齐煊整治她的把柄。
轿撵窗上的布帘随风轻轻扬起,正好定格在楚琰笑颜如花地拍了拍佟九的胳膊。
“佟大哥,你真棒!咱们的销售团队由你带领,我就放心了。”
齐煊盖上布帘,喊道,“速回县衙,本官有紧急公务要处理。”
目送齐煊离去,楚琰脸上浮出一抹愁容,“佟大哥,这齐大人一直盯着咱胡家,如今咱们是如履薄冰,一步也错不得呀!今天裴常的所作所为,你觉得有何不妥?”
佟九摇头,轻叹口气,“我这小兄弟,却是机灵过了头,极易误入歧途……”
此时,藏身在屋后大树的裴常听着他们的对话,脸色铁青,抿唇不语,手指在树皮上抠出一道血痕。
“裴兄弟,你看看,你尽心尽力为胡家,为佟老大卖命,却换来被质疑和误会,你可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