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煊的手臂因用力而微微颤抖,平时冷淡的眸色中透露出深深的关切,语气有些急促,“召大夫。”
刚下马车,他便感觉到楚琰身着的薄纱衣已被汗湿,冷风灌入,她的身体轻颤。
雨水润湿了她的秀发和脸颊,眉心微蹙,嘴里轻喘着嘤咛。
齐煊用蓑衣轻裹着她颤抖的身体,一脚踢开厚重的木门。衙役们闻声赶来,错愕地看向他怀中的女子。
齐大人从未带过女子回府。便是女犯人,为了避嫌,也会分开囚禁。
雨水顺着他的衣摆不断滴落,将他半边身打湿。
齐煊把楚琰安置在干净整洁的厢房内,让医生给她诊治,俯首盯着她的脸,一丝怅然。
看着楚琰娇弱的模样,齐煊忍不住伸手想要撩开她额前汗湿的碎发。
“齐大人,胡家婢女红烛求见,说是来照顾胡夫人。”齐煊闻声,手顿在半空。
齐煊直起身子,清了清嗓子,转身走出房间,“让她进来吧!”
厢房中,炉中缓缓飘出淡淡的烟雾,夹杂着浓郁的药香味。
“少夫人,你足足昏睡了三天!”红烛泪眼欲滴,“现在胡家乱作一团,你可要快好起来,回去主持大局啊!”
“怎么啦?”楚琰的声音还有些沙哑,秀眉微蹙,双眸闪过一丝忐忑,强撑着虚弱的身子,想要坐起来。
“呜呜……陆续有很多人拿保单来理赔,咱刚支付完一大笔西郊的赈灾赔款,哪儿还有那么多现银赔给他们?况且……他们很多人拿着‘假保单’来让咱理赔。”
红烛的话让楚琰陷入沉思。
裴常已经被齐煊拘留起来,但市面上还有那么多假保单流通。
而且这事还在持续发酵,对胡家的信誉影响严重。
可见,这事绝非裴常一人所为,一定有人在幕后操控。
“走,回去看看。”楚琰掀被起床。
“胡夫人还不能走。”楚琰闻言看向门口,齐煊正大步跨入门口,神情冷峻,眉宇间透着一股不可侵犯的威严。
红烛吓得抱紧楚琰,垂头敛气,不敢直视齐煊。
整个大厅内充满了压抑的气氛,仿佛连呼吸都变得沉重。
“有百姓举报胡家诓骗诈财,本官将严查不待,真相水落石出之前,胡夫人还不能离开这儿。”齐煊如神邸般宣判着自己的决定,不怒自威。
“齐大人,你把我扣在这儿也没法查出真相呀!倒不如……”
齐煊无视她的辩解,冷声道,“即日起,本官暂停胡家销售保险的生意。待查明真相后,重新商议竞标新的保险业务的经营权。”
楚琰错愕地看向齐煊,“大姜朝并未设立保险业务经营权,齐大人这么做,越俎代庖了吧!”
齐煊拱手向上,“本官有圣上钦赐的旨意,一切赈灾事宜因事因办。你对本官的处置有所异议,大可以去敲登闻鼓,告御状。”
敲登闻鼓?告御状?
她连皇帝家门口在哪儿都不知道,更甭说去告状了。
话说,现代保险也确实需要相关部门的监管。
保险本身是虚拟产品,卖的就是一份契约和承诺。
若是没有相关机构的监管,强买强卖、虚假销售等等一些列问题就会出现。
这次“假保单”事件也正暴露了这个问题。
思及此,楚琰看齐煊的眼神柔软了些许,“齐大人思虑周全,民妇佩服。可这次‘假保单’事件也跟胡家脱不了干系,可否允许民妇协助大人一起查办?”
齐煊睨了她一眼,语气也缓和下来,“可以。首先,必须揪出这件事背后的始作俑者。胡夫人,陪本官演场戏,如何?”
楚琰双明眸如秋水般清澈,却带着几分朦胧,眼波流转间透出一丝迷茫,仿佛在思索着什么。
清晨,薄雾散去。马车人群川流不息,在青石板的街道上掀起阵阵尘土。
两个官兵从县衙出来,当众张贴榜文,平头百姓纷纷围了过来。
“烙城胡家,涉嫌诓骗诈财。即日起,暂停一切保险商贸往来。违者杖责二十。保险业务经营权将重新商榷。”
百姓们议论纷纷,“胡家这下可算完啦!”
“哎呦,怎么办?我们都买了胡家的保险,还花了二百两。这下全打水漂啦!”
“快快快,看能不能把钱给讨回来。”
此时,楚琰女子衣衫不整,妆发凌乱,犹如蓬草。她扒开围观人群,冲上去,发了疯似地撕扯榜文。
楚琰双目怒睁,口中不绝地咒骂朝廷命官:“狗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