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透过窗柩洒进来,映照在满是卷宗的桌面上,衙役们在院中来回奔走,传递各种文书与信件,气氛忙碌而紧张。
齐煊正襟端坐于书案前处理公务,时而抬眸看向窗外,神思不定。
师爷踱步至齐煊身边,目光深邃,透出一丝隐忧,似有千言万语难以启齿,轻声道:“齐大人,近日朝廷接连几份奏折都督促催办保险经营权一事,意欲早做定夺,还望大人三思。”
齐煊看了眼师爷摆案上如小山高的奏折,抬手推倒角落。
“保险经营权关系到百姓民生,不得不慎重对待。”齐煊眼中闪过一丝坚决。
师爷见状,稍作停顿,旋即缓缓说道:“大人,此事虽慎重处理,但胡家的经营状况举步维艰,恐无力回天。若大人执意让胡家参加经营权的评选,恐会招来非议。为保大人清誉,能避则避,不负朝廷信任,何乐不为?”
齐煊看向师爷,眼神灼灼,“保险经营权一事,本官绝不偏袒。作为父母官,不是为了积攒官誉、巴结权势。”
“哎,齐大人为民请命、清明高远,实乃万民之福。”师爷不敢多言,沉默半晌。
此时,士兵前来报道,“齐大人,朱元乾求见。”
“不见。保险经营权评选的关键时刻,本官谁也不见。”众人能隐隐地察觉他的不悦,纷纷噤声。
片刻肃静,齐煊复又抬头问道,“医馆闹事的几个人审了吗?”
师爷拱手道,“回禀大人,审过了,只是普通的伤人案……”
“重审。”齐煊一声令下,下属无不胆颤。
“齐大人,胡夫人求见……”
卫兵的禀告之声未落,齐煊抬脚往外走去,“快快有请。”
师爷和小厮见状,茫然地彼此对视。
小厮侧头,不解地问道,“齐大人才刚说,保险经营权评选绝不偏袒?还说,关键时刻谁也不见,可为何胡夫人求见就……”
师爷给了他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赶紧尾随齐煊走出内堂。
齐煊大步走出大门,唇齿微张,额覆薄汗。
楚琰倚在门前,夏风徐徐,拂起那碧荷般的纱裙。
数日未见,楚琰衣带渐宽,面容略显疲态,秋水般的眼眸中满是忧虑与期盼。因近日来的变故,她日夜不得安宁,茶饭不思,已然消瘦许多。昔日柔媚的身姿,如今显得纤细削弱,宛如一枝风中摇曳的柳絮。
见齐煊出来,她主动迎了上去,福身行礼,“齐大人,我们已制定好安康堂的整改方案,请大人过目。”
齐煊接过案卷,徐徐展开。
“齐大人,之前民妇设计的灾后重建险出现了严重的纰漏,归根结底问题出在没有设置完备的监管和评测……”
楚琰跟刚才的状态判若两人,神采复返,人也变得灵动了许多。一颦一笑,恰似春风吹拂,柳枝轻舞。
齐煊唇角轻抬,“如何解决?”
“针对医疗险和意外险的销售,我们将于官府认定的正规医馆合作,病人需到指定医馆就医出证明,再经安康堂的大夫诊查无误后方可理赔。”
“甚好。”齐煊眼中掩饰不住对她的赞赏。
“同时,安康堂内也设立便民医馆,若买了我们医疗险和意外险的病人可直接到便民医馆就诊,在赔付范围内,免掉诊金。”
“好,那么银钱借贷险的问题如何解决?”齐煊紧接着问道。
楚琰灵动的水眸,朝齐煊砸吧砸吧眼睛,齐煊被微微熏红,“胡夫人不妨直说。”
楚琰恭敬礼貌地拱手请求,“至于购买银钱借贷险的资质审核,还得仰仗官府,往齐大人恩准。”
“哦?此事如何经办?”齐煊闻言,来了兴致。
“纵观整个烙城,只有在县衙才能彻查清楚,百姓是否有不良记录或者惹过官司什么的,如若百姓想购置银钱借贷险,须先从县衙开出‘无不良记录证明’到安康堂才会受保。”
楚琰边说,边留意着齐煊的表情。
她这是给朝廷命官出难题,给政府部门增加工作量。
能不战战兢兢吗?
齐煊寻思片刻,一言未发。
师爷此时发话,“胡夫人,身为商贾,当对官府治下安守本分。你,你竟敢给官府派活……”
“照办。”齐煊的声音如定海神针般,楚琰欣喜若狂,师爷和身边的小厮卫兵均目瞪口呆。
本朝自开创以来,从未有商贾人家竟敢指示安排官府做事,这还不算奇。县官大人竟还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