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竟下意识想逃。
温初墨不说话,江离似乎察觉了他的惶恐,但是江离没有停下,而是继续凝视他:“我知道,我现在或许过于冒昧,或者说……我其实侵犯了你的社交安全距离。”
他停了停,轻声说道:“我对于你来说只是普通朋友,但是你对我来说不一样。我是为你而来的。跨越了世界,无视虚拟与现实,来到这里,是为了让你能过一个不被任何人伤害,自由自在,快乐幸福的,只属于你的人生。你对我非常重要。”
温初墨垂下眼睛,他眼皮薄,有时候就会带着些许红色,一眼望去,还以为他曾哭过,无端染上一缕脆弱。
“对不起。”
“谢谢你。”
江离垂头丧气的声音和温初墨柔和的声音同时响起。
江离本来耷拉下去的耳朵立刻竖起来:“嗯?什么?”
“从五年前开始,就没人对我说过这样的话了。”温初墨抬眸对江离微笑,“所以我感觉无所适从,所以会有所逃避。”
“自从我亲人们不在之后,你是第一个对我说,可以依赖别人,不用自己撑着。”温初墨笑得温柔,只是眼神泄露了几缕难以掩藏的悲伤,“两辈子加起来,忽然有人愿意做我的依靠,我……很惶恐,很担心。”
“我觉得我好像不该拥有那么多,担心哪天会再次失去。”温初墨靠在宽大的座椅里,喟叹一声,“想要的东西忽然出现在眼前,我却感觉是幻觉。”
“我真实存在在这里,刚刚说的话我也会去实现。”江离倾身看过来,“不要患得患失啦,我刚才看你的表情,还以为你不高兴了,仔细一想,是我说的话太暧昧了。”
“我觉得还好。”温初墨拍了拍江离的手臂,“反正我对你来说也不是外人。”
江离:“……确实。”
“只是我有个条件。”温初墨挑眉。
“你说?”
“我们既然是朋友,就该互相扶持,互为倚仗,互为港湾。单方面的付出会让人寒心。”
“还好吧。”江离耳朵动了动,“我和你的相遇有个前提,你是我本命,我本身就是带着喜欢这种情绪而来的,当然,这种喜欢不是恋人那种,但是一样热烈。再说,能改变本命的be结局,这是多少搞同人的文手的终极梦想啊!”
“……我相信你的厨力。” 温初墨看着青年的脸,没忍住抬手轻轻捏了捏江离的耳朵,“可无论是什么人,都不可能无止境地付出。”
原本说了许多堪称肉麻的话都面不改色的江离再被捏耳朵的瞬间脸红了:“初初初初墨,你这是干什么?”
温初墨平静地收回手,“道貌岸然”地说道:“没做什么啊。”
末了补充一句:“手感不错。”
纯情总裁瞬间变成煮熟的螃蟹:“是我的错觉吗?你怎么好像在撸猫撸狗?”
“是你的错觉。”温初墨保持着微笑,伸手呼噜了一下江总那惊心打理的头发,“这才是撸小狗。”
江总直到进了展厅脸都是红的。
温初墨递给他一瓶水:“降降温?”
江离面无表情接过来贴在自己脸上。温初墨看着眼前的画:“我来之前做了功课,但是我本身没接触过绘画,看了些资料也是一知半解,你愿意给我讲讲么?”
到了江离的领域,他一下子就精神了,注意力一转移,耳朵也没那么红了:“当然。因为咱们在的这本书是现代耽美,作者是都是按照现实世界写得,所以什么地名啊文化啊都没变,这些画家也都是我那边真实存在的,要不然我也得做做功课。”
说罢江离就用只有自己两人能听见的声音给温初墨讲解作者的生平,绘画的特点、色彩的运用。
他讲这些事情的时候,声音压得很低,听上去很有磁性,落在耳朵里,感觉酥酥痒痒的。
但与之可以去做配音演员的天生低音炮恰恰相反的是,江离的用词非常热情洋溢,温初墨总能幻视他身后并不存在的尾巴在摇。
不过正因为江离说话风趣,一点都不枯燥,所以温初墨听得十分认真,慢慢也沉浸进去。两人低声说说笑笑,四周人影憧憧,这个展来看的人倒是真不少,正好逛完第一层,江离瞥见有饮品店:“去坐坐?”
温初墨从画布上收回眼光,他刚才看画的时候就一直在想,江离答应给自己看看他亲手画的画,如今已经过去几周,如今又在画展之中,温初墨便更想看看江离的花。
浓烈的色彩还停留在记忆里,温初墨想了想,江离这段时间一直很忙,未必有时间抽出功夫,于是按捺下要求,笑着点头:“好啊,正好歇一会。”
“嗯。”江离自然地勾住温初墨的肩膀,和他一起往咖啡厅走,“正好也给你看看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