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摊主这样说,萧崇璟更气不打一处来,重新重重地拍桌子,愤愤不平道:“好个屁,这韩楞生可曾有改过!你们真可笑,明知那魏三娘过的不好,没人劝和离,只道一句她是命苦的人。现在韩楞生死了又开始替她高兴,可要是死的是魏三娘呢,是不是也要抹抹眼泪,即叹息她的不幸又恭喜她的解脱。”
似仍不解气,萧崇璟瞪着摊主,啐了口,“虚伪!”
摊主起身,欲要破口大骂,晏菀见势不对,赶忙拉住摊主,塞了粒碎银才算作罢。
“我看见了,你还给她钱。娘子,这种人不该骂吗?”
“该骂,但现在我们的当务之急是查案,而不是与人发生口角、闹事。”晏菀重新坐下,按了太阳穴,将摊主用过的碗推远,并示意矜书就空位坐下。
可万万没料到矜书才找了正对着萧崇璟那方的位置坐下,就被萧崇璟一口茶水直愣愣地喷了满脸。
晏菀见矜书满脸委屈,憋着笑递上罗帕。
“我……我这不是有意的。”萧崇璟支吾说,指着茶碗辩解道,“都怪这茶。娘子,这茶是苦的。”
苦的?晏菀端起自己那碗闻闻,发现有股淡淡的药味,才试探性地小嘬一口。
原来是凉茶呀!
她看着萧崇璟略带委屈的表情,突然心生一计。提起茶壶重新替萧崇璟倒了满满一碗,像哄孩子似的,轻柔说道:“夫君,这是凉茶,多喝对你有益。”
“不喝!”萧崇璟摇摇头,嫌弃地将凉茶推开。
“一定要喝。这越州湿热、又有瘴毒,况且这几天夫君因我的事忙上忙下、提心吊胆,吃也吃不下、睡也睡不香,你看看唇角都生了燎疮,这凉茶清热解毒,最能消燎疮了。听说还有养颜美容、延年益寿的功效。”
“真的?”萧崇璟摸上唇角,有一小处溃烂,微疼,将信将疑。
“真的!”
萧崇璟看着晏菀满含期许、鼓励的神情,脖子一伸、两眼一闭,端起那碗凉茶就一口干净。
“再来!”
萧崇璟刚放下碗,晏菀又替他添满,见他虽端起碗,送进口的动作却迟疑,忙双手合拳惊赞道:“哇!夫君真棒!”
就是在这样的赞叹中,萧崇璟生生喝下十二碗凉茶来。最后实在是灌不下去了,打着嗝,按下晏菀拿壶柄的手,求饶似地说道:“娘子,喝不下去了,真喝不下去了。”
晏菀这才作罢。她无所事事地四处张望,静静等待她种在萧崇璟身上的因结出果来。
时辰正值申时,是一日中最晒的时候,连桑树上的蝉也被晒得无精打采,嘶哑地扯着喉咙有一阵没一阵地乱叫着。
而这时韩家门前出现了个人,或者更准确说是个小鬼。
晏菀自然识得他,现她手背上还留有他咬下的淤青牙印,起念时正一下一下地抽痛着。
那小鬼拍了三下门,门便开了,钻出个两尺高来的小女孩。小鬼牵上女孩的手要往里走,可一不留意,小女孩就挣脱开来,往对街桑树下的水井处跑。
晏菀见此也往水井那处去。
后慌张赶出来的小鬼欲再一次牵上小女孩的手往家去,可小女孩不愿,无声地蹲在水池泮,大眼直勾勾地看着那汪清泉。
晏菀顺着女孩视线定睛一瞧,原来水面上浮着几个大西瓜。
“想吃吗?”晏菀走近一问,可那小鬼还是那般凶恶,活像只小凶兽恶狠狠地瞪着她,试图将她吓退。
“哥哥别气,别气,我们回家吧!”小女孩生怕小鬼惹事,忙主动牵起小鬼的手,劝慰安抚他,将他拖退。
晏菀赶紧叫醒一旁打起瞌睡的卖瓜大爷,付钱切好瓜后立马追上去。
“我没恶意的,就是想请你们吃瓜。”晏菀见小鬼咬紧后槽牙,腿似乎也在蓄力,尤为担心自己的手、害怕又被他来上一口,赶紧晃动手里的瓜,笑得和颜悦色、慈眉善目。
“阿娘说不能随便吃陌生人的东西。”
“可我不算陌生人呀!”晏菀举起手上明晃晃的牙印,向小鬼展示,试图唤醒她俩曾有过一口之谊。
小鬼仍是抿紧唇不说话,可那凶恶的眼神,恨不能将晏菀捅成筛子。
无法,晏菀只得拿出帕子垫在地上后再放下西瓜,战略性地后退几步。
“你干什么?”魏三娘收满两大箩筐的脏衣就马不停蹄地往家赶,没曾想快到家时却看见门前对峙的三人,急得摔下担子冲上前将孩子护在身后。
“我什么也没干?见那小妹妹想吃瓜,就想请她吃瓜而已。”晏菀讪笑着回道,见魏三娘还是一副将信将疑的表情,恨不得举手立誓,自证清白。
然她还没来得及举起手,手臂就被慌里慌张的矜书给摁下。
“夫人……夫人……,您快去看看公子吧!他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