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许栀没吃,小心放进手包里。
她其实不是酒精过敏,只是单纯的酒量不好,一杯倒。
酒精过敏不过是社交场合她惯用的借口。
除了这个借口外,她还会随身携带一板头孢药片,每当有人质疑她时,她就会拿出包里的头孢,一般这个时候,就不会再有人再继续劝酒了,毕竟谁都不想背上条人命。
这个方法,屡试不爽。
祁景曜还是不放心,又问了一遍:“真的不用去医院,不是吃了头孢吗?”
“不用。”许栀靠在车窗上,在包里翻找半天,最后拿出来印有“头孢”字样的药板扔给他,“你吃一片。”
祁景曜很听话地扔了一颗进嘴里,嚼了两下后发现不对劲,“奶糖?”
许栀点点头,模样乖巧。
“合着你吃的根本不是头孢。”
“当然。”她理直气壮,“我吓他们的呀。”
看来还知道惜命。
车内灯光昏黄,许栀缩成一团窝在副驾驶的角落里,身上盖着他的衣服,眼神湿漉漉的,看起来像只无害的小动物。
又乖又软。
祁景曜调整了下后视镜,注意到她身前空荡荡的,适时出声:“许栀,把安全带系上。”
许栀没动,困意潮水般把她淹没,她侧了个身子,把头扭到车窗那边,不情愿“哼”了声。
一副“不想和你说话别来烦我”的样子。
看见她撒娇似的模样,祁景曜那点子气跑了个干干净净。
这好像是许栀第一次不设防、卸下伪装地和他相处在一起。
之前那次是她在电话里把自己错认成宋妩。
那天回家后祁盼容给他发了个微信,问许栀是不是有什么心理阴影,因为她的社交表演痕迹太重,像是无时无刻在脸上戴了张假面。
笑容假、说的话真假参半、摸不透,永远给人一层距离感。
祁盼容说:“哥,她这样和你特别像,就是把社交圈划分出等级和距离,能圈进心里的只是小部分,而大多数是被她排除在外的。”
换言之就是。
她是个很难交心的人,并且带有极强的戒备感。
祁景曜指腹摩挲着方向盘。
一个聪明的,会些小手段,并且在生意场上一点亏都吃不得的女人。
又怎么会像个小白花一样在情商上失意。
祁景曜对窥探他人的隐私没有兴趣,她想玩,他陪她玩就是了。
只是有一件事他很好奇。
那就是——
在许栀的心里,他属于哪个范畴。
祁景曜把大衣往上盖了盖,解开安全带倾身覆过去。
怕吵醒正在熟睡的人,祁景曜把动作放得很轻,他一手挡在许栀身前,一手缓缓拉出安全带。
随着安全带慢慢拉长。
祁景曜发现黑色的安全带上有一道突兀的白,他又向下拽了拽。
安全带上绣了朵像花一样的图案。
和他那天在图片里见到的衣领标签上的铃兰有八九十的相似度。
车内的灯光太暗,祁景曜往前凑了凑,想要看清楚些。
许栀醒来就看到这样一幅画面——
祁景曜捏着她的安全带,凑到她胸前,留下一个毛茸茸的发顶,有些湿热的鼻息喷洒在锁骨上,勾起细密的痒意。
刚睡醒的声线有些哑,许栀拢起指头,用力揪了两下他的头发:
“小流氓,干什么呢。”
“给某个睡鬼系安全带。”祁景曜硬邦邦地说。
手没有收住劲,不小心带了几根头发下来。
许栀手里捏着他的头发,视线和他的对上,做贼心虚地把手攥住,试图藏住被她拽下来的头发。
“姐姐。”祁景曜垂着眼看她,活脱一只受了天大委屈的小狗。
说出来的话却能把人气个半死:“你要是想带回去珍藏的话,不用这么暴力的,直接和我说就好了。”
都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和他待在一起久了,许栀难得幼稚一回,她伸直胳膊,把头发放回他头顶,又拨弄了几下:“还给你。”
祁景曜把空调的风速调小了些,单手打着方向盘出了车库。
许栀把下巴藏进大衣里,只留一双眼睛在外面,一眨不眨地盯着祁景曜。
他的肤色趋近于冷白色调,小臂肌肉线条流畅,打方向盘时偶有青筋脉络隆起。
像是处于成年男性和少年的界限之间。
朦胧又勾人。
一旁传来的视线太过炙热,想让人忽视都难。
祁景曜勉强接受了十几分钟她的目光洗礼,最后在等红灯的时间忍无可忍地伸手捂住她的眼睛。
“再看我就要收费了。”他嗓音透着几分无奈,“你家地址在哪儿。”
前面就要进市区了。
有问有答。
许栀先回答了他第一句话:“看十分钟,收多少啊祁导。”
然后又报了个地址。
祁景曜随口扯了个数字:“五千,我好看,比较贵。”
“哦...”许栀收回视线,冷漠地说,“不看了,我比较穷。”
饶是祁景曜把车开得再稳,难免还是会有些颠簸感,许栀眼皮子越来越沉,栽歪在车窗边要睡不睡。
-
等她醒过来的时候车子已经停在自家楼下了。
许栀拍拍脸醒盹儿。
驾驶位上空无一人,朗姆酒的甜香顺着车窗飘进来。
祁景曜靠在车门上,指尖夹着烟,头发还保持着之前被她揉乱的形状。
乱糟糟的,像只炸毛小狗。
许栀开了门走出去,把车钥匙扔给他:“你开我的车回去吧。”
“你呢?明天怎么上班。”
“我有11路公交车。”
祁景曜闷闷笑起来,把钥匙还给她:“一会儿有人来接我。”
“那我,先回去了?”
“等等。”
街角坏了的路灯一明一暗的打着节奏,祁景曜叼着烟,神色慵懒:“今天心情好,送你一课。”
许栀摆出虚心讨教的模样:“祁老师请讲。”
祁景曜:“一般男人把你送到家会有三套说辞。”
“第一种会说,渴了,想上去讨杯茶喝。”
“第二种,会找各种借口留宿在你家。”
“那还有一种呢?”许栀和他一同靠在车上。
“还有一种,叫——”
一道滚烫的鼻息蓦地靠近脖颈,祁景曜偏头看向她。
坏了的路灯急速闪烁着,光影落在他的脸上,忽明忽暗,晚风中掺杂着令人心燥的味道。
祁景曜眼角噙着笑,一字一顿地说:“我家猫会后空翻。”
请你去我家看看。
男人的眼眸清澈明亮,似夏夜平静海面上倒映出的温润月光,盛着全世界最美好的光景。
而有一瞬。
月光落在她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