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阳街道挤满了围观的老百姓,连墙头都有几个年轻力壮的汉子坐在上头,茶馆、酒楼等。凡是在这一条街的,二楼是有雅间或者开了窗的,早早被人高价订好了。
人声喧嚣,欢呼声如雷鸣般的震响,一个挨着一个踮起脚去瞧,恨不得将每位进士瞧个清清楚楚。
吵吵闹闹的,好似那开水在铁锅沸腾一般。
鸣锣开道,一将士骑马手持马鞭在最前头开路,围观的老百姓如同潮水一般退散至两旁。
左文昙身着大红袍、头戴金花乌纱帽,骑着天子御赐的红鬃马走在一列队伍最前,他笑得好不得意。
此番状元游街,压了身后二位一头,他爽快极了!
赵钰着一身绿袍、帽插宫花,骑着高大的骏马紧随其后,面色偏冷,眼神直落在那金花乌纱帽上。他又偏头看向了右边的陈葛文,只见陈葛文毫无半点波澜,他敛了神色,依旧是难掩眼中郁结。
百姓欢呼声响起,接着是数不尽的香囊、香包,姑娘和双儿这时胆大了起来,一个比一个争相朝冠如宋玉的翩翩探花郎身上丢去。
甚至还有年轻汉子丢了裸银子砸到赵钰官帽上头。
一时之间,赵钰风头盖过了春风得意的状元郎,何人不爱美男子。
陈葛文忍不住发笑:“钰弟当真受欢迎,淑人君子,众人好逑啊。”
“葛文兄!”赵钰被砸得发懵,光是他官帽就挂了几个香包,马背都有七八个香囊,偏陈葛文拿这事揶揄他。
“好好好,我不笑你。”
骑在前头的左文昙反倒无人问津,听到身后二人的谈话,气得暗自咬牙。
又是这二人,抢了他的风头。
“哎呀,少爷,这探花郎果真是京城第一美男子,好生俊俏。”看清了探花郎的容貌,巧慧小小的惊叹了一声。
陆清梦没说话,安静的靠坐在窗边,那双清亮的眼眸看向了状元游街队伍,唯有玉树临风的探花郎入了他的眼。
姑娘、双儿都在往赵钰身上投掷香囊,只盼得探花郎一眼垂青。
望着那一个个香囊香包都掉落到了地上,陆清梦心思一动,道:“巧慧,将我腰间的香囊给解开,投给他。”
陆清梦的指尖白嫩泛着粉,指向了队伍之中的探花郎。
等巧慧解了香囊,正要依主子的意思掷向探花郎,陆清梦突然出声打断了她接下来的动作。
“算了,把香囊给我。”
陆清梦神色淡淡,谁也瞧不出他心中是何想法。
他扶着木窗檐缓缓站了起来,并拂开了巧慧搀扶他的手。
状元游街的队伍愈发近了,陆清梦不自觉的站直了身,眼神一直落在那人薄润红唇上,彷如陷入了某种魔怔之中。
这香囊,不知为何他想亲自来掷。
一双显纤如玉的手轻轻搭在了窗檐上。
下一刻,香囊被扬了出去,在空气划出一道好看的弧度。
香囊绣了一颗上好的金镶红宝石,白日在阳光耀射之下散出好看的光,多数人被这独特的香囊吸引住了视线,亲眼见这香囊不偏不倚的落到了探花郎正怀。
巧慧喜笑颜开:“天赐的良缘,旁人皆不中,唯有少爷一掷就中了。奴以为,探花郎和少爷才是般配一对。”
陆清梦忽得冷了脸色,出口呵斥道:“巧慧住嘴,休得妄言。”
“妄议探花郎,自己掌嘴。”
“是。”巧慧连忙跪下,接连磕了三个响头,抬手掌锢左右脸一个巴掌,她颤声道:“奴失言,望主子饶恕。”
她见少爷对探花郎起了心思,一时之间头脑昏聩,出言不逊,竟忘记了她身处皇城。
“府县你如何说,我不管你。倘若在这京城出了事,妄言传到了哪位贵人耳中,我不会保你。”陆清梦看了她一眼,只见巧慧额间紧贴地上,浑身都在发颤。
何人不能惹,他断不会沾身。
到底是自幼贴身伺候他的丫鬟,陆清梦喊人起来。
“热闹也瞧完了,巧慧,起来扶我回府。”
香囊一事,陆清梦并未将它放在心上,不过是随众人一起朝探花郎掷了香囊。那探花郎丢了也好、烧了也罢,他一介商户之子,怎会与京城权贵扯上干系。
香囊掉落在赵钰正怀,他抬头去看,木窗却空无一人。
这香囊光是那颗金镶红宝石就价值一两黄金,赵钰细细去看,是用金丝绣线缝制的,右角之下绣了一个小小的‘梦’。
赵钰隐约嗅到了一阵淡雅的木香,鬼使神差的,他将香囊收进了怀兜。
“这游街怕是再不结束,我看钰弟要被香囊、香包、裸银给丢淹没了。”陈葛文心情颇好的瞧着头,眼含笑意,像是在看吾弟初长成。
赵钰羞恼:“葛文兄又取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