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良错愕地看向时青颜,在捕捉到其眼中深深的恐惧时,他才明白自己又做错了事。
如今自己已经成了书里的人渣——商晚成!
商晚成在每次道歉后,对时青颜却是更加残暴的殴打。如今时青颜因为道歉而厌恶自己、恐惧自己,这些都是正常的。
商良心底叹了口气,对着时青颜郑重承诺道:“你别害怕,我刚刚说的话都是真的,你…你以后不会再受到以前那样的折磨了。”
说完,见时青颜仍旧畏惧又倔强地盯着自己,瘦弱的身躯还在微微颤抖着,商良心疼极了。他把落在地上的被子捡了起来,而后强硬地把时青颜全身上下都给包裹住,最后狠下心威胁道:“不许把被子拿开,否则我会生气。”
说完便大步地走出门去。
这土屋破败不堪,环境温度又很低,保不准这个冬天还没过完,住在里面的人就会先一步被冻死,他得想办法做好保暖措施。
屋外冰天雪地,漫天鹅毛大雪纷飞,整个世界都是白茫茫的一片。
天空看不见太阳,黑乎乎的透着点微光,看不清楚现在是什么时辰。
商良朝手心哈气,一边跺着双脚以缓解周身寒意,一边朝远处眺望。
果不其然,这四周有着好几户人家。
这里的土屋大多是四合院式的,房屋烟囱上方隐隐约约飘散着烟雾,看上去应该是有柴火的。
商良想了想,抬步往左侧离得最近的一户人家走去,他打算先向陈二哥家借些柴禾来。
走到屋门前,商良屈着手指敲了好几下,等了一会儿便听到屋内隐隐约约传来一阵脚步声,貌似还伴有老人家的询问声。
屋里面的人一边嘀咕,一边将门拉开了些,他打着哈切抱怨道:“谁啊?这大冬天的冷死了,还敢出门呐?”
待看清楚屋门口站着的人后,中年男人像是见了鬼般睁大了双眼,双手下意识的动作远比头脑中的想法更快,他抬手就要把门关上。
商良却是笑着将门往里面推了推,边推还边笑着说:“陈二哥先别关门嘛,我有些事情想和你说。”
被唤作陈二哥的中年男人是陈家的第二子,名为陈齐。
陈齐急吼吼道:“不听不听!你快给我走!”
谁不知道自村长过世后,留下的独子商晚成整日花天酒地,不仅将村长留下的积蓄挥霍一空,更是在镇上欠了一屁股的债。如今依水村的人只要看到商良,便都会躲得远远的,生怕被那些讨债上门的镇里人知道自己认识商良。
商良不依不挠,仍旧用手掌卡住门缝,不肯让陈齐关门。
“陈二哥,我就向你借些东西。等日后我手里有了钱,就会立马还给你!”
前世做了十来年的生意人,他的脸皮厚得和城墙一样坚不可摧,就如今这紧急情况,他自然更加不会不好意思。
陈齐听了商良这话更感愤怒,他气急怒骂道:“你个小兔崽子又想借什么!要借钱吗!门都没有!”
“自然不是借钱,只是借些柴禾罢了,若你还能借我一床被子,那便更好了。”商良说这话时脸不红心不跳,依旧笑嘻嘻的。
“老子不借给你!”
陈齐自是不听,他怒吼道:“你快给我滚!”
商良有些失望,他垂下眸,刚想收回手去找其他人借时,陈齐身后一位老太太拄着拐杖从房间里走了出来,问了声:“商小子,你想借柴禾和被子?”
商良双眸一亮,朝着老太太迅速点头:“我夫郎身子骨弱,这大冬天的我怕他受不住,所以才想着来向你们借些取暖之物。”
“这话说得可真好听!”
陈齐松开按着门板的手,站在石阶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商良,讥笑一声:“可别是把东西拿回去自个儿用了,颜哥儿还真是可怜,嫁了你这么个窝囊废!”
商良没理会陈二哥的冷嘲热讽,只看着老太太又问了声:“您愿意借给我吗?我保证日后会还给您的。”
老太太盯着商良看了好一会儿,而后才看向陈齐:“去柴房里面取两捆柴禾来,另外从仪哥儿房里抱床被子给他。”
闻言,陈齐握紧了双拳,指骨关节嘎吱作响。
“为何娘每次都如此的好心肠!”
埋怨完后,他气愤地瞪了商良一眼,转身就朝房内走去。
陈老太只紧盯着商良,又问了句:“颜哥儿身子可还好?”
商良朝她笑了笑,只道:“尚好。”
等到陈齐抱着被子递给商良,又提着两捆柴禾放到门口后,陈老太才拄着拐杖回了屋。
商良感激地看了几眼老太太的背影,正准备向陈齐道谢一声,“啪”的一声响,院门已经被关上了。他无奈地撇了撇唇,只得先把怀里的被子抱回去…
回到家时,时青颜仍裹着被子一动不动,双眼空洞无神地注视着房顶,就连商良回来了,他也没多看一眼。
商良默默地把被子放在床角,又将时青颜身上的旧被子给小心扯走,最后才躬身将他轻柔地抱起来,并安置在靠椅上。
扫过一眼忙碌的青年,时青颜扭过头闭上眼不愿再看。
商良将旧被子平铺在床板上,并用干草将上面铺得严严实实的,而后再次抱起时青颜,将借来的棉被轻轻盖在他身上…
在此过程中,时青颜就像是个玩偶,任由商良随意摆弄。
直到盖上没有气味的棉被后,时青颜才双目无神地瞥了一眼商良,最后又将目光重新投向房顶…
看着时青颜了无生机的模样,商良眉心微蹙。
他知道想要治愈一个长期饱受折磨虐待的人,前提是要拥有足够的耐心,但哪怕要用一辈子的时间治愈时青颜,他也甘之如饴。
不可否认的是,在看到时青颜的第一眼,除了震撼心疼之外,商良还想要好好地疼他、宠他,不愿再让他受到半点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