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非有些不甘心,他可是特意过来看时青颜笑话的,前段日子还以为商晚成真的改邪归正了呢,如今看来不过也只是会做些表面功夫,果然男人就没有一个好东西!
“时青颜,我劝你自求多福。我听说商晚成为了那个外室,可是亲自跑到那外室家里去大闹了一场,甚至还强行带走了那个外室,为的就是不让自己的外室被嫁出去呢!”
卢非边说便盯着时青颜打量,硬是想要从他脸上看出些什么波动来。
结果对视之人非但没有恼怒难过,反倒还牵起唇角淡淡一笑,轻声和自己道了句:“如此甚好,只要他喜欢便行。”
听到这话卢非更来气了,比先前时青颜对着自己冷面冷言更生气,他此刻恨不得撬开时青颜的脑袋,看看里面到底装了些什么,是否被塞了团棉花,堵得脑子都转不过弯来了!
“我看你就是活该受罪,冥顽不灵,真是愚蠢!”
说完,卢非猛地站起身来,眉目深拧地看着时青颜,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他气极,重重“哼”了一声后甩门远去…
卢非刚离开,陈齐就走到时青颜面前,讪讪道:“颜哥儿,你别听那卢非瞎说,晚成最近对你这么上心,怎么会真的和那外面说的一样呢,我看或许是别有隐情,你就等晚成回来了再亲自去问问他呗。”
“青颜谢过陈二哥的好意,但我与他终究只是萍水相逢一场,你就不必再劝了。”时青颜强自撑着扶手起了身,踉踉跄跄地站起身来。
待站稳后朝着神色错愕的陈齐勾唇浅笑道:“陈二哥,我如今还有要紧事,便先离开这里了,这段日子还要多谢你对我的照顾。”
说完也不管陈齐作何反应,他拖着毫无知觉的右腿,一瘸一拐地朝门外走了去。
中途摔倒在地,陈齐胆战心惊地刚想要伸手去扶,却被时青颜抬手阻止,他双手手肘撑在地面上,自己一点一点慢慢地踡伏着身躯爬了起来,而后离陈齐身边远了些,淡淡道了句:“多谢陈二哥,我自己可以走,不必劳烦陈二哥了。”
他扶着身边的门框,低垂着眉眼,叫人看不清他的神情。
于是陈齐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时青颜踉踉跄跄地离开了陈家,跟着走到门外后,在看见时青颜是往回家的方向一步步走去时,他才稍稍安下了心,而后转身关好门,接着便也往镇上疾步而去。
时青颜忍着右腿逐渐生出的深入骨髓的疼痛,他沉吟一声,一个人静静站在寒风凌冽的雪地中站了许久,苍茫大地银装素裹,被天上冰冷的太阳折射出明亮的光芒,片片雪花纷纷扬扬,整个世界是如此的安静。
脖颈处冰凉的冷风慢慢侵入,时青颜却感受不到凉意。
这段日子,他有些习惯了商良温暖的怀抱,竟是不知若是没了商良的庇护,自己独身一人在雪地中行走会是如此的漫长孤寂,此时此刻身体上的寒冷及不得心灵上阵阵泛起的寒意万分之一。
时青颜用双臂将自己环抱了起来,而后继续一步步地拖着痛到麻木失去知觉的右腿朝家里走去…
等到了家,时青颜也没去管衣裳和头发上沾着的雪花,他踉踉跄跄地扶着墙壁走到书桌前坐了下来,抬眼望向桌上的纸和墨,他伸出手指朝着毛笔摸了过去。
所幸的是商良在家里留了些纸墨,若是想写和离书也容易些。
时青颜执起墨锭,在砚台上方细细摩挲起来…
他的双手很是好看,双手修长,指骨分明,手腕莹润,薄薄白皙透明的雪色肌肤下青筋明显。
磨着墨锭的动作轻缓飘盈,寒风拍窗扑入,青丝随风流动,几缕发丝偶尔拂过脸侧,清隽冰冷的神情令其更显天人之姿。
时青颜很庆幸自己曾经不管有多忙碌,也要抽空坚持跟着欢弟一起读书认字,虽说还有许多字都认不全,但平日里的常用字他还是都识得的。
待墨磨好了后,他拾起毛笔,将笔尖蘸上些墨,而后端坐身姿,一笔一划徐徐落下字来…
“和离书”三个大字起步,纸面上的字迹清隽工整,字字力透纸背,世人皆论字如其人,光看写出来的字便可轻易得知,这是一个心思通透心性坚韧之人。
待全部写完后,时青颜拾起纸张细细吹了吹,而后用砚台压住边沿,任由从外面倾泻进来的冷风将和离书上的字迹快速风干…
—
陈齐几乎是小跑着去镇上的,一到了镇上,他便急匆匆地朝木雕店走去…
虽说对于商晚成会木雕这回事他也有些惊讶,且估计这会儿村里的大伙儿都会和他一个想法,但是此时此刻最重要的不是去猜想商晚成何时学会的木雕,而是颜哥儿的事情更重要。
颜哥儿虽然嘴上不说,但还是看得出来被伤了心。
他得赶紧找到商晚成,让其先回家看看去…
见到陈齐面颊泛红地冲进来时,掌柜还以为这个中年男人也是过来找商良的,于是只斜睨了他一眼,还未等陈齐开口便道了声:“商良还在忙,有什么事情你可以先和我说说。”
“什么?你说商啥?”
陈齐怀疑自己听错了,他用手指掏了掏耳朵,而后疑惑问道:“你说的谁?商良?可我是来找商晚成的啊。”
“哦。”
掌柜头也不抬地又回道:“商晚成还在忙,你要找他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