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定主意后,陆闲袇的心绪才稍稍平复了些。
在寂寥星和自己的安危之间,他依旧选择了自己,拒绝让自己置身险境。
……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客栈的楼下就发出了一阵撕心裂肺地咒骂。
“畜生!猪狗不如的畜生!”
“你是不是有病啊?!这玩意儿你都拆?!”
众人不解地望着路边的红发青年,虽然已经不是第一次看见他这样咒骂了,但他们依旧很好奇红发青年究竟为什么会那么生气。
陆闲袇看着最新更新的告示,差点以为自己看错了。
司马稷誉那个混蛋,把寂寥星彻底拆解了不算,甚至连装在寂寥星下面的那块也不放过。
陆闲袇本以为今天的公告没有更新,若非仔细观察,他差点没看出来,在缴获的东西那栏里,又多了好几条。
他仔细数了数告示上清点的东西,发现整好是组装一个完整的寂寥星所需的材料。
这种感觉就好似自己的秘密正在被人一层一层地剥开,最后将所有的秘密都摆在桌子上公之于众。
而其中,最为惹眼的一件东西便是碧雪津涎。
碧雪津涎,千年难遇,世称九天金龙嘴里的含宝,是一种往往只会凝结在天险之地的油脂块。
其最大的特征便是状似蜜蜡,味如寒潭,遇火不化,遇水不融。
入药可治百病,暮年可直接延长寿命。
若是作为一种材料直接使用,对于碧雪津涎而言属实过于奢侈,在黑市里,每次碧雪津涎的出现,都是按指甲盖大小的一粒来卖的。
寂寥星浑身上下,只有眼珠子里掺了些碧雪津涎,然而任凭碧雪津涎藏得那么隐蔽,它们依旧被司马稷誉给挖了出来。
陆闲袇觉得自己收到了极大的冒犯,随后立即绷紧神经,回头寻找某人的身影。
出乎意料的,今天的司马稷誉并没有到场。
陆闲袇对此感到非常意外,从前两日的接触来看,他觉得司马稷誉理应是对他抱有怀疑的。
还是说,怀疑就只是怀疑,除了他之外,司马稷誉还有更值得怀疑的对象和事要去做?
陆闲袇的目光黏在告示“碧雪津涎”的那四个字上。
两粒碧雪津涎,按市价来算,是80万两……
司马稷誉白拿了他整整80万两!
陆闲袇抱头,他不能接受!
这是一个非常可怕的念头,一旦产生,就会带起无数连锁反应。
看着告示右下角标注的材料清单,陆闲袇不想看,却总是挪不开眼睛。
寻常告示哪会写这些东西,在角落写这些,分明就是写给他看的。
陆闲袇此时真的很想知道,司马稷誉又把他的碧雪津涎做成了什么。
然而今天,那司马稷誉却偏偏不出现了。
陆闲袇现在满脑子都是他的碧雪津涎,三个大字在他的脑海里不断叫嚣着——夺回来!夺回来!夺回来!
“啪——”
陆闲袇伸出双手,用力搓自己的脸。
“清醒点!你已经失去它们了!”
说着,陆闲袇便一头扎进了客栈。
眼不见心为静,玄都大街小巷都贴着他的缉拿告示,只要出门他就会想起寂寥星的眼睛。
然而这间客栈很小,即便陆闲袇能躲开路边的告示,也躲不开楼下吃饭的客人。
“这天真是越来越热闹了,那路边贴满的告示也不知是真是假,要是明天还抓不到人,这城门是不是就不开了?”
“放心,以大理寺的能力,想必早就已经抓到犯人了,只是还没贴出告示。”
“真的吗?那为什么大理寺一点消息都没有,据说就连御史台也一动不动,就像是几乎没出过力似的。”
“嗐,这你就不懂了,若是重要的案子,咱们哪能知道得清楚?”
“有道理。”
众人纷纷点头,唯独二楼的陆闲袇坚决否认。
他们明明什么都没有抓到,而且他也绝对不会给这些人任何一丝抓到他的机会。
……
是夜,望着客栈屋顶交错的房梁,陆闲袇辗转反侧,最终还是起身下床,从枕头底下掏出了那身备用的夜行衣。
陆闲袇怒骂一声,套上衣服,用黑色丝巾蒙起了脸,随后轻盈地跃出了窗户。
就看一眼。
真的,他就看一眼。
起码得让他和寂寥星见最后一面。
陆闲袇纠结的表情仿佛在做生死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