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阳抚摸着红肿的脸,她性子像父亲强硬又倔强,办事情认死理,撞了南墙也不肯回头。
“妈妈这一掌打的好,没顾及外公的身体是我的过错,可是,改志愿这事没得商量,我从来不叫皇甫忘忧,我的小名叫忘忧,从父姓,大名叫岳阳,您当年欺骗我去派出所改姓名有和我商量过吗?”
“没有,您觉得我只是个不懂事的小孩子,小孩子对自己的人生没有决定权,这八年来我从没反抗过您和外公的任何嘱咐,当了整整八年的乖孩子,我感谢您和外公把我宠成了小公主。”
“可是,了解我岳阳的人都知道,在城堡里当公主不是我的追求,皇甫家族养尊处优的生活像篱笆一样禁锢了我。”
“我要自由地奔跑,在泥地里摸爬滚打,我练跆拳道和散打不是好看的,我习惯用拳头捍卫权利,保护弱小,我渴望像父亲一样当个勇敢的大英雄。”
母亲欲言又止的愧疚让岳阳感到又暖心又想笑,可能在母亲眼里,她是玻璃做的小公主,一巴掌就能拍碎了,可是母亲不知道,自己这块假玻璃是用金刚石做的。
她用力揉散脸上的红印,“妈妈,您从来不知道我在学校与人打架的事吧,您是伤痕体质,一点小磕小碰就会留伤,就理所当然的认为我也一样脆弱。可是,我的身上继承了父亲的基因,这些伤痕很快就会散掉,旁人很难发现我们受伤。”
皇甫陆英精神有些恍惚,她从来没有意识到自己的乖乖女私底下竟然如此叛逆,她想象不到穿着公主裙带着小皇冠的女儿是怎样成为校园一霸的,老师们从来没有反映过这种事情,女儿从小到大成绩优异,是明德高中的模范学生,是众人眼中的中医天才少女,是她暖心的小棉袄。
死去的丈夫那张坚毅帅气的脸仿佛和女儿阳光白净的小脸重合了,丈夫曾经说过女儿和他很像,当不了温室里的小公主,天生是闯荡世界的骑士命。
皇甫陆英深呼吸让自己冷静下来,不管如何她都不能眼睁睁看着女儿走上丈夫的老路。
“皇甫忘忧,妈妈再给你一次机会,是当皇甫家族大小姐享受衣食无忧的生活,走上一帆风顺的人生轨迹,还是选择和家族脱离关系身无分文去闯荡世界,你自己选。”
岳阳弯下了腰,朝母亲鞠了一躬,“对不起,妈妈,女儿不孝,我不是皇甫忘忧,我是岳阳,从今天起,我不会再动用皇甫家的一分钱,请您尊重我的选择。”
皇甫陆英一股无名火直冲胸膛,她把手上削好皮的苹果用力朝岳阳砸过去,“滚!皇甫家就当没你这个女儿。”
岳阳眼疾手快牢牢接住苹果,带着这颗微微氧化的苹果离开了病房。
出了住院部,在博爱医院的广场空地刚好遇上院长拦住她问话,院长表情严肃,“忘忧,你让爷爷怎么说你?这次你也太莽撞了。”
院长爷爷叫严松,年纪稍微比外公小一些,今年三月过完一甲子诞辰,虽然做事严肃,但对岳阳这个干孙女却一直和声细语,这次难得板起脸教训她。
岳阳的脚步停了下来,她把妈妈丢过来的苹果藏在身后,锁着眉头扯出一丝尴尬的微笑,“严爷爷,的确是我对不起外公,把他气倒了我也很内疚。”
严松扶了扶白色的镜框,银色的短发一丝不苟贴在头上,“你的志愿没得改吗?”
岳阳坚定点头,“没得改。”
严松递过来一张不记名银行卡,“既然选择了这条艰难的路,就要努力走下去,你才18岁,没有独立经济能力,你母亲断了你的经济来源,爷爷怕你连学费都交不上,给你送点私房钱,密码是你生日。”
岳阳眼角闪着感激的泪光,她原本以为严爷爷也是来骂自己的,没想到严爷爷竟然给她经济支援,“谢谢严爷爷,我会努力的,走好我自己选择的路。”
告别了严松院长,岳阳孤身一人打车前往市区警察局,“警察同志,我要改名。”
岳阳从包里拿出身份证递给女警察看,女警察好奇刚成年的小妹子怎么一个人来警察局改名,一听就知道里面有家庭纠纷的八卦。
她仔细看着面前的人,忽然小声叫了出来,“你不就是皇甫忘忧吗?晋江市明德高中品学兼优的明星学员,我在报纸上看过你。”
岳阳尴尬地笑了,没想到这年头看报纸的人有这么多,司机师傅认出了自己的身份,就连警察姐姐也认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