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月没说话,一手搂腰,另一只绕过腿弯,一用劲将人从窗台上抱了下来。
幸好怀里的人没有挣扎,任由他从窗台抱到了病床上。
远离危险,他才松了口气,严肃道:“你怎么爬窗户上去了?”
“我就是透个气。”
余知弦眨眨眼,浓密的睫毛像小扇子一样扇了几下,脸上的表情无辜又茫然,像是在控诉某人的行为。
他面容精致,眉眼自带圣洁感,被他用这种表情看着的人大多会产生自我怀疑,进而觉得是自己错了。
相月最初也被这幅样子欺骗过,但他这次不吃这套。
他的直觉一向很准。他怀疑自己没有及时把人拉下来,对方说不定会跳下去。
虽说四楼不算太高,但掉下去也是能要命的!
“很危险,以后别那样。”
相月把人按在床上用被子裹起来,又回过身去把窗户关上,锁好。
余知弦扯了扯身上的被子,不以为意:“不会有事的。”
毕竟类似的动作他做过千百回,早就掌握了精髓,平衡力非常好。
“真出事就来不及了。”
相月有心提醒,但对上那双淡漠的眼睛,又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他想起余知淮聊天时说他哥不会照顾自己。或许不是不会,而是不在意。
连生命都可以不在意,其他的就更无所谓了。
这一刻他突然明了,为什么面前的少年看上去温和又开朗,他却总有种违和感。
突如其来的沉默让病房陷入安静,余知弦有点不习惯。他避开相月那穿透性极强的目光,好像这样就能将自己藏起来。
平复心情,他笑了起来,用开玩笑的语气说:“你是怕我跳下去么?放心好啦,不可能的。要是真跳下去,肯定会给医院添麻烦的。以后我会注意的,你别担心。”
他笑得很好看,笑意从眼中荡开,如同被春日的微风拂过面颊,让人心情愉快,不自觉忘记心中的烦恼。
但相月没有被感染到,他在脑海里反复播放对方说得话,心底的疑虑越来越重。
如果不会给人添麻烦的话,你是不是真的会跳下去?
他不敢问。
相月跌跌撞撞的长大,在摸爬滚打中学会的一个道理就是:别高看自己,不要妄图改变他人的命运。
他自己都过得惨兮兮,怎么去帮别人?
可是…
想起面对自己生理学父亲时对方对自己的维护,他怎么都没法心安理得的忽视对方的问题。
“我不担心。”在心里叹了口气,相月问余知弦:“接下来几天你都打算住院么?”
“嗯。”结束沉重的话题,余知弦语气都轻快不少,“就当放假,休息一段时间。”
“好,那从明天开始我给你送饭。”
“哎?”
“你有忌口的么?”
“不用…我不…”
相月打断他,用不由分说的语气道:“没有我就随意了,就这么说定了。”
“不用,我不需要。”
余知弦有点慌。虽然他觉得相月人不错,但不代表他想和对方加深联系。联系越深,感情越深。他连家人都还没处理好,可不想再多一个有关联的人。
他带着明显的抗拒,冷漠道:“我想一个人待着,你不要来打扰我。”
态度明显,对方那么识趣的人应该会放弃吧?
相月没再说话,只是安静地看着他,周身围绕着一股名为低落的情绪。好像一条耷拉着耳朵的大黑狗,委委屈屈地盯着他。
余知弦别过脸,假装自己铁石心肠。
半晌,相月朝他靠近,低声道:“你救了我,我想为你做点什么。”
他不说话,对方继续:“如果没法报恩的话,我会很愧疚。”
余知弦低下头,藏在被子里的手不安地动了动。
相月好似没看见他的小动作,补充道:“会愧疚一辈子,永远忘不了。”
这话听起来就像假的,但相月那么认真的人,如果这次不让报恩的话,后续会持续关注他的吧?
这样想着,他的态度开始松动。
相月眼中闪过一抹笑意,摸了摸他头顶的软发,语气轻快:“那就这么说定了。”
余知弦没再反对,心里却不得劲。
感觉他被拿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