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运气好,你连给我们提鞋都不配!你这种人我见多了,嘴里说着喜欢和真心,实际上只是觊觎我们的家世地位,毕竟傍上了,从指头缝里随便漏一点出来也够你们少走几十年弯路了。你…”
“你真的很啰嗦。”
不知是本性如此还是被刺激到,许成印喋喋不休,完全没有上次见面时给相月的压迫感,像是想通过大段的语言输出掩饰内心的不安。
他说得越多,相月的内心越平静,甚至感到些许无聊,从兜里摸了一只烟出来。
察觉到自己被忽视,许成印咬牙切齿:“相!月!”
相月吸了口烟,缓缓吐出。
“许成印,你说了那么多,有哪一样是和余知弦本身相关的?”
“你别企图转移话题!”
他抬眼,犀利的目光穿透雨雾。
“那我问你,你知道他喜欢吃什么吗?你知道他写字的习惯吗?你知道他不高兴时候的小动作是什么吗?你知道他睡觉最喜欢用哪个姿势吗?”
一连串的问题把许成印砸懵了,他下意识吼道:“我当然知道!”
相月:“那你说。”
“我…”
许成印张了张口。
他想说这还不简单?前世他们亲密无间,这点小细节他肯定信手拈来!
可想了又想,脑海里的记忆盘包浆了,他也只记得“余知弦”围在他身边的模样。衣食住行都是他的喜好,至于习惯…习惯默默跟在他身后,温柔又深情的注视着他?
许成印不是傻子,自然知道这些东西不能算答案。
他心口一疼,忽然明白为什么前世的恋人不愿意再回到自己身边。
可他不肯放弃,嘴硬道:“这些你知道吗?”
“知道。”
“那你说!”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相月抬起胳膊,手腕用力。燃尽的烟头在空中划过一道漂亮的抛物线,准确落进垃圾桶里。
他揉了揉手腕:“好了,话说得差不多了,你确定还要继续纠缠?”
“不是纠缠!”许成印压着嗓子反驳,“他只是生我的气!等看见我的诚意,他肯定会消气的!”
想起记忆里那人对自己的感情和许多甜蜜的片段,他愈发肯定。
无论他说出多么伤人的话,无论他做出多么出格的事,那人总是在他身边不离不弃,对方是这个世界上最不可能放弃他的人。
“他一定会在我身边。”
他是如此笃定。
相月神色复杂,总觉得许久不见的校霸臆症更严重了,不过他可没有关心残障人士的良好品德。
“他教养好,不会骂人也不会随意伤人。但我不一样,就像你说的,我们这种人——”
拖长的调子显得说话之人多了几分痞气,许成印直觉不对,眉头紧锁:“你在说什么?”
“没道德!”
伴随着最后几个字,重重的拳头砸在许成印的脸上,砸得他眼冒金星,一个踉跄摔倒在地。
“我操你大爷!居然偷袭!”
他怒骂着,迅速撑起身子扑了回去。
雨越下越大,隔绝了街上打架斗殴的声音。
余知弦不知道自己在沙发上坐了多久。姿势换了无数个,两条腿从盘着到放平再到曲起,直到外面的天黑透了,视线中的门才被打开。
“我回来了。”
冷风从门洞灌进来,又很快被隔绝在门外。
把兜里的钥匙丢在门口的柜子上,相月顺手抹了把头发上的雨水。他浑身都湿透了,衣服脏兮兮的,像是在泥里滚了几圈。领口皱巴巴的,像是被人暴力揉搓过,侧脸还有一道明显的青红色印记。
有点狼狈。
但他长得有气势,这点狼狈并不显得他消颓,而是多了几分战斗过后的血性。
余知弦眉头轻蹙:“怎么回事?”
相月在撒谎和说实话之间思索一番,选择了真假参半。
“在外面被许成印拦住了,和他打了一架。”
“打架?和许成印?”
余知弦声音微沉。
“嗯。”相月面不改色地走到沙发边蹲下,露出自己被蹭红的脸,好似在展示勋章,“我赢了。”
语气隐隐带着一丝骄傲,像是在求表扬。
余知弦被自己的想法震惊到,但看着像大狗狗一样蹲在自己身旁的相月,他忍不住伸出指尖碰了碰对方受伤的脸颊:“赢了就好,但下次别让自己受伤。医药箱在哪里?我帮你涂药。”
微凉的指尖触碰到皮肤,相月微不可查地抖了一下。他没有动作,声音蓦然低沉下去:“许成印肯定会回来报复,我担心他…”
“不会。”声音有些冷,带着不容置疑的气势。但很快又变成微和清润的嗓音,“放心吧,他不会来的。”
余知弦露出一个带着安抚的笑容。
他不知道骨子里像狼一样凶悍的相月为什么会露出家犬的表情,但许成印是他招惹来的麻烦,理应由他处理。
见少年胸有陈竹的样子,相月的心落到实处。
老实说,他长大以后就很少对人示弱,也不知道自己刚才的表现有没有被发现表演痕迹。
但没关系,目的达到就行。
他见过余知弦打架的样子,知道对方并不是任人欺辱的包子,但那些反抗动作更像是被动技能,只有被踩到底线才会发动。而这项被动在碰上许成印时,不知怎的失灵了。
相月不清楚原因,不过他知道余知弦的性格——自己被骚扰欺负可能会忍耐,但麻烦到其他人不行。
既如此,让他成为对方行动起来的理由不就行了吗?
“余知弦。”
“嗯?”
“没事,就是想叫一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