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透过半开的窗帘洒进床头,约书亚借着那光看向自己的手,指节清晰,消瘦到透出一些青色的血管,还是和以往一样白净,瞧不出一点被烈火灼伤的痕迹。
只有喘息间那种隐隐可闻的烟焦味提醒他,这里确实是现实世界。
热,好热。
他好像又陷入了梦的循环。
约书亚仿佛又回到了那个被烧成灰烬的马戏团,过度的幻觉甚至让他再次产生了被焚烧的错觉。
就在他感觉自己要渴死的时候,一根管子伸进了他的嘴里,约书亚像是一个在地狱里被翻来覆去的炙烤的可怜灵魂,急忙吮住了大口吞咽。
不知是不是错觉,哺入他口中的水有种异样的腥甜,那根细细的、蓄满了水的管子越进越深,直把他的嗓子搞得瘙痒,忍不住咳嗽才退了出去。
他在高烧中挣扎,翻来覆去许久仍旧无法入睡,只得爬起来摸索床边的烛台,不知为何,膀胱此时像蓄满了一样摇晃。约书亚跌跌撞撞地走向门口的尿壶,只盼着能赶紧解决完入睡,小半晌,才传来淅淅沥沥的水声。
由于身上太热,他看似一条不紊的丝绸睡袍下不着寸缕,睡袍提起的高度刚好露出了被蒸的泛粉的一截小腿,他热急了,绣着蔷薇花的睡袍几乎被汗液浸湿,半透明状的贴在皮肉上。
约书亚精神恍惚地走向床铺,拉起被子蒙住头。
下一秒,他睁开眼,又来了,那种被窥视的感觉,约书亚简直要被它折磨疯了。即使心理医生一再强调那只是他自己的幻想,约书亚却依然受到它的困扰。
“你的情况很不乐观,格雷先生。”心理医生那种欲言又止的神情狠狠刺痛了他,“你是说,你经常感觉,人变成了别的生物?”
“不...我是说,我...”约书亚简直想要尖叫,他想要解释,但最终,只是讷讷地陷入沉默。
“我生病了...医生,”他低下头,两只手有些神经质地扣动,“我一定是生病了...没错。”
还不待医生回答,他又猛地抬起头,殷切地问:“吃药!吃药就会好的,是吗?”
心理医生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骇地退了一步,眼前这个纤弱少年那一瞬间的绝望和疯狂甚至让他联想到了一些被教会关起来的“精神病人”,就在三天前,一个算塔罗的占卜师声称在今年的红月看到了吸血鬼,但他很快就因为对大主教的造谣和无端揣测被处以极刑。
约书亚的前额冒出冷汗。
他为自己的罪恶感到忏悔,时至今日他方才明白,他竟然对一只兽类,产生了异样的情感。
这个认知简直能让他下一秒就自杀谢罪。
他只有日复一日地走进教堂,希望能够通过付钱赎清自己的罪孽,这让他本就局促的财务状况雪上加霜。
约书亚嘴里不断念叨着祷告的话语,他本不是一个虔诚的教徒,但此时,他也只能寄希望于神父耶和华来拯救他,让他从那只毒蛇口中撷着的,引诱人犯下爱欲之罪的苹果中脱离。
他死死地揪住被子,只觉得自己的祷告生效了,身上的被子逐渐变得丝滑而冰凉,可怜的约书亚把脸紧紧地贴住被子的一角,他没有意识到,手底下的被子仿佛变成了什么活物,把他紧紧缠住,顺着他的身体不断地滑动摩挲。
就这么挣扎了一夜,约书亚在半梦半醒间退烧了,彻底醒来时他只感觉脑袋像被针扎一样的痛,他尽可能地回忆睡前发生的事,脑子却像是被搅拌过的浆糊一样,什么也记不起来。
他随手翻开被子下床,然而就在摸到被子的一瞬间,约书亚忽然惊恐地意识到,他梦遗了。
这原本是一个正常的生理现象,可伴随着他的羞愧,昨晚上的梦境的细节逐渐闪回到他的脑海。
蛇,全是蛇,蛇的鳞片,蛇纤长分叉的蛇信,粗壮的尾巴不断绞紧,摩挲,还有布满倒刺的......
在梦里,他被一只蛇类引诱了,或许不是引诱,那种情况说是合丨奸应该更为准确。
一瞬间,□□夹着的被子仿佛成了蛇类丝绸般光滑的尾巴,约书亚如同被咬了一样跳下了床。
“天啊。”他捂住脸,力道之大,清瘦的两颊都被指节挤出来一个鼓出来的弧度。
就在这时,楼下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
房门简直像是被一阵飓风刮开。
“约书亚.格雷,你最好好好跟我解释一下这是什么。”
来的人面色铁青,右手紧握着一张传票,显然已经气愤到了极致。
“父亲。”约书亚转过头去,他把手放下,嘴角又回到了那熟悉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