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的安禄山已经翻身下了马,他微微低下头,居高临下地看着李猪儿。
“在岭南,有一种和守宫差不多的小玩意,叫做避役。”安禄山整理着身上的战甲,漫不经心地开口道,“避役的皮可以变色,遇青则变青,遇蓝则变蓝。”
“就如同有些人,见风使舵,见到唐军就对着唐军献媚,见到日连就对着日连尽忠。”
这般说着,安禄山伸出手,捏起李猪儿的下巴,强迫后者看着自己。
而后,他的脸上露出了一个令人胆寒的狞笑。
“你说,到底谁会是这种人呢?”
而被他直视着的李猪儿,更是从头到脚都感受到了一股刺骨的寒冷。
原来……自己以为天衣无缝的计谋,从最开始就被看穿了。
对方一直都在将计就计,只等着自己自投罗网。
两行泪水自李猪儿的脸颊滑落,他结结巴巴地哭喊着:“求,求都督饶命啊!”
他全身都在不断地颤抖,在安禄山松开手的那一刻,当即以头触地,“砰砰砰”地磕了三个响头。
“属下再也不敢了,求求都督饶过属下这次吧!”
而安禄山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他垂死求饶。
过了许久,正当李猪儿以为自己难逃一死之时,安禄山却开口了:“你很聪明。”
“聪明到想要算计我,但却没有聪明到能够算计我。”安禄山说着微微俯下身,直视着李猪儿恐惧的目光,“我很欣赏你,所以打算饶你一命。”
闻言,李猪儿那双绝望的眼眸登时重新迸发出光亮,他再次不断地朝着面前的安禄山磕头:“谢谢都督,谢谢都督!”
随后,他便听到安禄山慢悠悠道:“你既然先后在日连两任酋长的帐内贴身侍奉,那看来是非常会伺候人的。”
李猪儿微微一愣。
他尚未能理解对方这句话的含义,紧接着面前的安禄山便挥起手中的弯刀,迅速地刺向他的双腿之间。
撕心裂肺的喊声划破了宁静的空气。
李猪儿痛苦地倒在地上,鲜血自他的胯|下不断溢出。
“去找些火灰过来。”安禄山淡淡地朝身边人吩咐道。
安禄山的这一举动,令周围的士兵皆吓了一跳,他们的双腿之间不约而同地感受到了一股剧烈的疼痛。
此时听到都督的吩咐,身侧的亲兵连滚带爬地跑去找火灰了。
待到亲兵跑远之后,安禄山在不断地抽搐流泪的李猪儿面前缓缓蹲下,伸出手拍了拍他颤抖的肩膀。
“撑过去这一遭,往后你就跟着我身边贴身伺候。”
……
等到亲兵找来火灰,往李猪儿的胯|下糊上以后,安禄山派人把他绑到马上。
随后安禄山一声令下,唐军迅速收队,带着日连俘虏们撤回营州。
近几年契丹很不安分,屡屡冒犯大唐边境,此次突袭几乎歼灭了契丹八部中的一部,给予了契丹一击重创。
至于地盘,就先别想了,单单以他们派出来的这些兵力,就算拿得下也守不住。
安禄山很懂得见好就收。
等到回了营州以后,安禄山当即向长安上奏捷报,随后安排那些俘虏的去处。
那个李猪儿果真是个命大的,他因为失血过多昏迷了整整一天。
可是到了翌日,他居然就开始渐渐恢复了,甚至都没有发烧。
等李猪儿彻底恢复以后,安禄山也如自己所说的那样,让前者成为了自己身边贴身伺候的奴仆。
已经步入九月中旬了。
按照惯例,每年十月李隆基都会带身边亲信游幸骊山华清宫,到了年后才回长安。
今年的夏天比起往年来要凉快了不少,而与之对应的,冬天竟也比往年早来了近半个月。
因此李隆基大手一挥:“今年提前去!”
唐朝皇帝都有一个共同的癖好——喜欢泡澡,而李隆基更是其中的翘楚。
他不仅自己喜欢泡温泉,也喜欢带着身边人一起去。
皇子王孙,亲信大臣,几乎能叫得上号的人都能有这个荣幸被他捎带上,阵势极大。
当然,最少不了的,自然是他但凡出宫,都一定会带上的贵妃和宝贝女儿。
李婉宁也很喜欢泡澡,本来她从前还没有那么执着于泡澡的,直到有一次她跟着阿爹去面见诸臣,看见有的大臣头发都油成一缕一缕的了,而其他人对此居然见怪不怪。
她先前只是知道古代人没有很好的卫生习惯,但是她没有想到能脏到这种地步啊!
也幸亏她的阿爹阿娘也都很讲卫生,连带着宫内的宦官宫女们也勤洗头洗澡,不然她难以想象自己的童年到底会有多么的可怕。
如今听到阿爹说今年可以提前去华清宫玩,她高兴地原地跳了好几下,一连好几天走路都是蹦蹦跳跳地。
要知道,华清宫可不仅仅是能泡温泉,更是她难得能出门玩的机会!
在这个要啥啥没有的古代,出去玩几乎是她唯一的乐趣了呜呜呜。
这几日阿爹阿娘在准备去华清宫要捎带的东西,李婉宁无事可做,只好每天多练些字。
她从小就被阿爹阿娘宠着惯着,在她这个年纪,大户人家的孩子基本都精通骑射乐舞了,只有她,啥也不会,阿爹阿娘也不苛求她去学什么。
唯独练字这一项,她从小到大都没有放弃过。
巧织在一旁给她研墨,她伸出小小的胳膊提起笔,认认真真地照着字帖临摹。
待到几列秀丽的小字落于纸上,巧织含笑道:“小殿下的字同陛下越来越像了。”
李婉宁眉眼轻弯,笑得开心。
她的字就是跟阿爹学的。
很小很小的时候,就是阿爹握着她的手,教她一笔一划地写横平竖直。
现在她临摹的这张字帖,也是阿爹亲手给她写的。
一张纸好不容易练完,李婉宁放下毛笔,张开小身板伸了个懒腰。
这时,宫人过来通传道:“启禀小殿下,王忠嗣将军入宫拜见陛下,陛下和娘娘唤您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