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项真没空理他们是不是“真心”的了,她看向远处升起的高台,似乎是感到了什么。她的神色发生了变化,显出淡淡的烦躁来:“来不及送你们出去了——自己看着办吧。”
余下众人还没品出“来不及”是什么意思,便感觉到运河那边的灰雾向岸边蔓延,再一转头,竟已是伸手不见五指。
“仙女姐姐,你要去哪里?”
“前辈,您是要将我们扔下吗?”
路千河剑还未来及收,便一个撤步“咣当”撞着了人,与此同时,司徒善的哀嚎声起。乔相宜也“啊”了一声:“谁踩着我脚了?”
……
几人对着看不清的迷雾一通乱叫,也不知倒谁又误伤了谁。半晌,三人在灰暗中瞥见一丝金光——只见项真御剑腾空,剑气划过之处留下一抹余光……在空中为他们指了条明路。
项真的面容因剑光的点缀在迷雾中显得格外清晰,她道:“走,跟我去高台的方向,我领你们去会场……千万别跟丢了。”
语毕,她在回身时一个转念:“咦,运河那边好像还漏了一个人。不管了,一起带上吧。”
甭管项真的话可不可信,在迷雾中晕头转向的三人,目前也只能乖乖听从这位“前辈”的建议,跟着她的指引行动。运河周围的灰雾随着视线的移动越来越淡,乔相宜紧跟着项真留下的印记,只觉得脚步越加轻飘飘,再回头望去——方才所立之处,迷雾好像更深了。
此刻,他们尚且不知,项真之所以这么急着赶着回去,是因为她感觉到,灵气的流动与先前不同——“灵轩”的内部空间,比来的时候小了一圈。
它仿佛是知道有人在边缘试图出去,所以在故意缩圈!
若是她不带着这些人赶到地图的“中心”地带,那些迷雾便会将这里封死,这几个年轻人会被困死在这个不知名的“夹缝地带”。
不知过了多久,三人感觉到眼前的迷雾逐渐散去,视线也逐渐变得开阔起来。乔相宜深吸一口气,顿觉神清气爽,方才赶路的疲惫随着视线的清晰一扫而空。
只是,方才还在引路的项真,消失不见了。
乔相宜忽觉眼前的道路开始变得具象、熟悉起来——那本该立于运河迷雾之上的四座高台,远远望去,距离他们不过咫尺。
而四座高台汇聚的正中心处,几只大船整齐排开,浮现在眼前。乔相宜这才惊觉,原来方才他们是趟着运河中的木板和船只过来的,密集的船只在河面上重新组成了一条“路”,通向了他们来时的方向。
再回头看,方才踩踏过的河面上的“路”,不一会儿就随着那逝去的迷雾一起“消失”了。
不时,平日连接西市和港口的廊桥浮现在眼前。
但此刻的廊桥,并不像往日一样被叫卖声和来往的人群包围,反而迎来了新的“客人”——
“客人”分为了两拨,一拨是恨不得往自己身上挂上仙门标志的外门弟子;另一拨是阵型十分零散、连穿着也十分五花八门的散修。还有几位有些眼熟,似乎在“鬼市”中见过。
原来项真将他们引到了元京会武的会场。乔相宜心想:这些……就是要参加元京会武的人吗?
“咦,那不是那天在鬼市里遇到的老兄吗?”这时,司徒善突然将视线转向了廊桥边一道身影,“乔兄,你等我一下,我去打个招呼。”
司徒善对元京会武的兴致,除了有要和那位王思源小姐较劲的成分外,还起源于那日在鬼市与一个白胡子老兄的几局对弈。乔相宜明白司徒善的意思,便对他点了点头,拉着路千河准备在边缘处找了个位置站好。
廊桥上有些拥挤,乔相宜在错身时不小心踩到了别人的脚,抬眼一看尴尬了,好像……牵错了人。
“那个,抱歉……”乔相宜讪讪道。
对面是个面相柔和的赭衣少年,个子比路千河要矮一个头——和小路半年前的身高差不多。他似乎并不生气,只是微笑将他扶了起来道:“我没事,少侠小心一点。”
这时,拥堵的前排传来了议论声:“你们看,那是……苍龙的形状?”
几抹金色透过高台处的云层露出了尖,金光点连成线,在阴沉的灰蓝色天空中,浮现了一座“苍龙”形状的图腾——正是路千河与乔相宜失散时,在廊桥上空,看到的星象图腾。
乔相宜来时并没看见空中的“星象图”,此时乍听见前方的议论,便心生好奇,见那赭衣少年脾气温和、似乎并不惊讶,他便搭话道:“小兄弟,我想请教一下——请问,那苍龙的图案,有什么奇异之处,为何大家看到了都如此惊讶?”
那赭衣少年答道:“嗯?你是新来的吧。竟不知道幻海盟有‘真龙降世’?”
还未待乔相宜回答,突然,四座悬浮的高台逆时针转动起来,一道声音从上空传来,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诸位,欢迎参加四年一届的元京会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