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真:“别问我,我怕迷失方向,是闭了五感进去的。”
“好像有一股……说不上来的香味。”
“有一股很浓郁的香味。”
乔相宜和那花脸女修几乎同时答道。
摩琅君:“是灵玉!灵玉燃烧时,会产生大量浓郁的气体,这种香味的确容易识别成香味。且灵玉炸开时灵气摩擦,也会产生和符咒一样的金光。只是,灵轩是相对稳定的一种法阵,灵玉也是稳定的物质,为什么会有大量的灵玉在短时间内发生爆炸?”
项真:“我本来也很好奇这个问题,所以才来起点处想和摩琅君你谈一谈。结果一来听大伙儿说了几句话,就明白大概是怎么回事了。”说完,眼神逡巡向沉默半晌的沙鲲。
沙鲲:“你在怀疑我?”
项真:“当然不是在怀疑你。我只是看到你,就想到你对摩琅君说的那些话,继而想到——你失踪的那些同僚要是跟你说出一样的话,应该不足为奇。”
项真这么一说,乔相宜心中便有了数:元京的散修和外门弟子积怨已久,光是开场时沙鲲和摩琅君的冲突,以及廊桥上外门弟子拉偏架的阵势就可见一斑。
可以预见的是,大家为了参加此次会武,身上一定都带了不少的灵玉。但,众人进结界时落地的位置是随机的。
试问,若是沙鲲那些在迷雾中走失的弟兄都和他一样尖牙利齿,且刚好碰上了一队脾气不对付的外门弟子,冲突岂不是一触即发?要是不由分说直接打了起来,法器灵玉符咒乱飞,要是谁多带了几张爆破符再不长眼地将阵眼给炸了……那后面一系列的连锁反应,便不足为奇了。
“好在那爆炸只炸了阵疏——也就是那片迷雾处的核心,只导致了迷雾扩张混乱,并没有波及整个灵轩。但,我当时所处的结界边缘也被波及到了。”项真说出来意,“我原本负责留在结界处看守,没什么机会来这里废话,但不巧的是那灵玉的爆炸引起的大量迷雾溢出了灵轩边界,正好波及了一艘驶出结界的——飞星剑派的客船。我的侍女玲珑为了不让结界的迷雾扩散,硬是耗尽修为堵住了灵轩的漏洞,我才不得不插手进来唠叨两句。而这位姑娘没来得及出结界,成为了遗留的人证。至于迷雾那边,诸位不必担心,我已经派了人去修复阵疏,相信过不了多久就会有消息。”
“这事能说明什么?说明在灵轩内并不比现实安全,反而有很多忌讳和凶险。未必所有人都懂法阵,但我觉得在场的各位,既然都有一颗想要入仙门的心,那就应当都听得懂‘规矩’二字。”说完,她幽幽地看向了沉默半晌的沙鲲。
项真这番说辞,将沙鲲说的哑口无言,原本还有一波人站在他的身后替他推波助澜,此刻也都不敢再造次了。沙鲲犹豫再三,还想说些什么,突然瞥见项真拍了拍摩琅君的肩膀,一副要拂袖离场的作势。
项真小声道:“既然风波已平,那我这次算是来对了。你们到哪里了,继续吧。”
摩琅君一副多谢搭救的眼神,转过身来朗声道:“也罢。不管是散修还是门客,仙门都一视同仁,要是又有谁仗着殊荣和恩怨起了冲突,再引爆了什么符咒法阵铭文,便即刻取消资格。那么下面,我开始宣读规则——”
元京会武参赛人数众多,初赛以小组组队的形式、外加个人积分的方式记录排名。主线任务为三到五人成一组,前往灵轩内部设置的多处阵眼,通过开启阵眼、解开附近的谜题获得积分。
开启阵眼需要小组人员分头、同时找到几处“机关眼”,最后用飞花帖结印,方可开启。率先打开一处阵眼的的队伍会有组队积分,后面到达的队伍积分依次递减。阵眼附近含有大量战利品、先到先得,这里往往容易发生物资争夺战。除了物资可以争夺外,还可以争夺对方的飞花帖、淘汰对手——飞花帖上的名字消失就等于失去了比赛资格。
值得一说的是,灵轩内的阵眼数量、位置的信息是不共享的,需要在灵轩内部通过线索推断出所在方位。因此,小组内部成员必须有明确的分工,才能顺利完成此次比赛。
整场比赛持续时间为三日。三日后,所有人回到起点处集合,统计排名。
摩琅君宣读完规则后,项真向他点头示意,便要转身离去。忽然,她突然想起了什么,对角落里的乔相宜等人摆了摆手:“哎,过来,帮我个忙——方才那小姑娘在那灵轩的夹缝里颠簸,差点丢了魂。我看了看,这里我们家的外门弟子不多,估计等会打起来可顾不得她死活。今年的元京会武是团体赛,你们若是还有空位,等会帮她一下,别让她第一轮就被淘汰就行。嗯……当是还我一个人情,行不?”
乔相宜忙道:“前辈有求,哪有拒绝的道理。只是既然来了,我便忍不住想请教,前辈有没有什么可以提点指教的地方。”
“你的胆子倒是挺大,还想叫我透题。”项真拂袖顿了顿,“倒也算不上什么提点的地方,重点我方才也提过,既然迷雾是法阵,灵轩也是法阵,就连你们方才看见的‘苍龙星象’也是法阵,只要是法阵那就有解法——阵眼处必定有提示。与其锋芒毕露地忙着争出个高下排名,不如多注意一些细节。”
乔相宜连忙点头,项真对他的恭维很是受用,转而对司徒善和路千河道:“你们呢?也有什么要问的吗?”
路千河一言不发。
司徒善支吾着开口:“我想问……飞星剑派收男弟子吗?”
项真被他逗笑了:“收啊,当然收男弟子。剑修怎么可能不收男弟子?”
司徒善道:“那……收几人呢?”
项真突然看了摩琅君一眼,低声道:“嘘,你要想知道这个的话,先帮我偷偷问问今年幻海盟收几人,这样我好跟他们打个商量,给你开个后门。”
摩琅君扶额:“……前辈,我并不是聋子。”
项真道:“开玩笑的——看来主理人并不想让我透露。总之祝你们好运,希望我们有机会共事。我先走了。”说完,正要御剑前往高台,却听乔相宜突然喊住了她。
“前辈,这里……”乔相宜指了指自己的左脸,作势擦了擦。
项真眨了眨眼,然后学着乔相宜的样子也往自己脸上擦了擦,在看到手上一抹黢黑后——脚下的剑直接歪了个趔趄。
装叉失败的女修心道:方才……我竟是顶着这张脸说话的?
项真走后,东边的空地上,外门弟子们满脸凝重。又瞧了瞧,廊桥上的几位仁兄不是苦大仇深,就是摩肩擦掌,还有几位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早就将武器揣在手里惴惴不安——
摩琅君等了半天,也没听到有什么人来问他注意事项。便轻咳了两声,有些板正地说道:“诸位要是没什么要问的,那么,我就喊开始了。”
末了,又忽然故作幽深地添了一句:“诸位请一定谨记,时时刻刻小心……”
就和这世上散落的、大部分缺失下半部的名人警句一样,摩琅君这故作幽深的后半句,在场的大部分人都没有听见,包括在原地东张西望的乔相宜。
彼时,乔相宜还在原地迷茫,便突然感觉周围的人影似离弦之箭一般冲了出去。他只看见不远处,摩琅君那原本清晰可见的少年身形突然像幽魂似的闪了闪,随之人便随着声音一块不见了。
乔相宜心里一咯噔,心想:“难不成那方才还在长篇大论的龟甲少年,也是画中幻象吗?”
他一回头,便看见乌鹊南飞,方才还挂在枝头的新月不见了……像是被什么东西吓得躲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