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掉下来了……”从高空坠落的摩琅君暗自道,“这种威力,只能是烟波镜了。”
他扶了扶面具,远远地瞧见了对面树上无处藏身的乔相宜,心想:怎么这里还有人?
怎么办?这回可能要祸及他人了。
眼前这个情况,乔相宜即使反应再迟钝,也能明显地感觉到——情况不妙,摩琅君明显是被包围了——包围他的人,是朔风门的人。
而运河中段的关键阵眼——司徒府,之所以没有任何人迹,是因为等不到项真支援的摩琅君,提前到达了几处阵眼,利用起点的高台,将在阵眼提前埋伏的朔风门众人,一举送上了天。
乔相宜显然联想不到这一层,他以为这从天而降的高台连同众人,是方才司徒善口中的“地震”造成的。
摩琅君远远地打量了乔相宜一眼,忽然开口道:“你,快离开这里。”
见乔相宜没有立刻答话,摩琅君又道:“……听见了吗?快走。”
乔相宜的心跳声不停,他知道,无论自己答是或否,都已经卷入到一场不可预测的风暴中去了——就像他方才不小心瞥见的那场石破天惊的交战一样。
他已是“入局”的人。
摩琅君看他不说话,以为这人被这阵势吓着了,欲解释句什么,却见方才还要动不动、似要逃跑的青衣道士忽然鬼魅一般,飘到了他的身侧——没人看见他是怎么过来的。
乔相宜:“需要帮忙吗?我最看不惯多打一了。”
摩琅君:“……”
这人怕不是脑子有问题吧?我都让他跑了,他倒自己拱进包围圈了?
这场“地震”的余波远不止如此。
北城,皇家禁苑的内湖,炸出了一丈高的水花,一艘葫芦船裂成了两半,里面的人被径直震飞。
过了许久,水面漂浮的葫芦残瓢中,钻出个人影来。
朱正豪手里的流星锤早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此刻,他满身狼藉,神色却忽然变得很兴奋,发出了诡异的一长串笑声,“哈哈哈哈哈,人算不如天算,是我赢了!”
远处的亭桥之上,一个人提着滴水的长剑,莫名其妙地看向下方的人。
朱正豪回身看向在高处紧盯着他的人,对路千河道:“好了,胜负已定,你可快别来烦我了。”
“你并没有赢我。”路千河道,“而且,我的问题,你还没有全部回答完。”
朱正豪打了个哈欠:“管他什么牛马问题,现在都已经不重要了。该打的架我已经打完了,该赌的局我也快赌赢了。”
这场戏只剩最后一幕了,大伙儿玩的都很开心。想必今晚……便要结局了。
朱正豪看向空荡的天空:“在下今天心情好,便不跟你计较先前得罪我的事了。”
此人一定要玩游戏时是一副纠缠不休的厚脸皮样,同样地,他耍赖溜走时也是一副大摇大摆的样子。路千河心生不悦,欲跳下来拦住朱正豪,却被参差又陌生的地势绊住了脚步。
眼见路千河并不吃这套,大有从高台跳下来追赶的趋势。朱正豪连忙大叫:“快看,有流星!”
路千河脚步一顿,只望见了朱正豪溜走的背影。
远处传来朱正豪的回声:“别的不说,跟你一对一较量,我玩的很开心。作为回报,我偷偷告诉你,你有什么问题,去问那颗‘流星’吧!小爷我还有事,恕不奉陪了。”
路千河心想:去问流星……什么意思?
亭桥向北望去,一座木制的阁楼,顶层之上飘着一缕闪烁的光芒,在白昼的天空中格外醒目。乍一看,倒真像是一颗流星高高挂起。
朱正豪的葫芦船是顺着水路漂流的,方才他们是从一个内湖跳出的——这里是哪里?
木板吱呀作响,路千河踏上对面的高阁,这里到处都是“战斗”过的疮痍。
方才在亭桥处看得还不甚明显,如今在高处远眺,只觉得下方的建筑物都损毁的厉害,像是被什么巨物砸中过,边缘处清晰地保留着阴影“虚化”的裂痕。
这是能够辨认“灵轩”和现实中的元京唯一不同的之处,现实中的地面遭遇重创会塌陷,而在“灵轩”中,塌陷的部分会“虚化”成一个类似黑洞的空间。
更鲜为人知的是,这是“灵轩”内部构造紊乱的提示,是“灵轩”即将内部自主“修复”的信号——黑洞消失,才算是修复完成。
“灵轩”在修复的过程中,一些建筑物也会随着系统的混乱随机安排最新修复的位置,这就造成了混乱——例如,原本长在向阳处的树,经过修复,可能会再次出现在背阴的角落。这便是,司徒善他们为何会突然“转移”的真相。
而此时,路千河只觉得这些“虚化”的痕迹诡异又熟悉,待到再次回神,一束白光刺伤了他的双眼——
那不是“天外来石”高高挂起,那是锋芒毕露的银剑钉在了穹顶,剑锋所及之处,还隐约倒映着一道人影。
那便是……流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