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真笑道:“行,要是你有什么问题,欢迎随时来问我。”
这时,曲晏清打断道:“这样七嘴八舌回答不会没完没了吗?还是按照原先说的,每个人单独‘入画’,轮流面叙吧。”
项真立刻道:“噢,是我方才唐突只顾自说自话了。曲师兄、摩琅君,你们有什么提前要交代的吗?”
曲晏清道:“我没什么要提前交代的。想问的人自然会自己来问。”
项真没吭声,只隔着画框向摩琅君递了个手势。
摩琅君道:“我也……嗯,项前辈方才交代的很清楚。不如,就直接开始吧。”
“好吧。”项真将目光转向画外四人,“那么,你们谁先来?”
“我先来吧。”乔相宜开口道。
项真:“行,那就从你开始吧。”
“画”上霎时出现三道金光。分别对应着摩琅君、曲晏清、项真三人所处的三个场景。
画中的声音继续道:“对了,一处心芥只能容纳一人。他进来后,另外两个心芥是空着的,你们可以商量着谁先去哪边,同时进行节约时间。另外,心芥存在的时间是有限的,在心芥消失前,我们三个人你们都可以提问,当然,也可以只选择你感兴趣的人提问——嗯?你愣着干什么?用手点一下呗。”
乔相宜顿了一下,随即对上了其中一道金光,立时,人被吸入了“画”中。
被吸进金光的乔相宜没晃过神,满眼看见一片白茫茫的冰凌中——这时,他才意识到这是一片冰封的湖面,而自己被传送到了一处湖心亭。
湖心亭里站着一个少年,正是摩琅君。
摩琅君道:“你来了。”
不知为何,这次再见到摩琅君,乔相宜总觉得他与上次的气质……有所不同。他似乎变得更加语重心长,连说出的话也变得小心翼翼。若不是乔相宜的出现惊动了湖面,摩琅君几乎要寡淡的与那湖心亭融为一景了。
乔相宜人还没站稳,便听到摩琅君继续道:“此处是仙门的信物‘心芥’——就是你们方才见到的那幅画主动创造的一处空间,既不是此处也不是彼处。当然,你也可以理解为,一种具有私密性的灵轩。不用紧张,他们应该也分别到了不同的心芥,这样我们可以同时进行面叙,而又互相不打搅彼此。”
灵轩的概念是容纳多人在同一虚拟空间,心芥——则是一种把身处不同地点的人临时汇聚、联络的空间,一般只有在仙门会议时才会启用。心芥不似灵轩内有固定的景观,由于是个临时的空间,它的内里空无一物——湖心亭的景色是摩琅君临时改造的。
乔相宜心道:听懂了,就是一个开了“包厢”的灵轩呗。
“其实,我没想到你会主动来我这里。”摩琅君道,“乔公子,你有什么要问我的问题吗?”
乔相宜想了想:“摩琅君,我想问——在你眼中,幻海盟、或者说仙门,是个什么样的地方?”
摩琅君顿了一下,缓缓道:“是个讲求因缘、始末根由的……有秩序的地方。”
见乔相宜对他方才说的话若有所思,他又立刻打断道:“你不必太在意,我只是随口一说,每个人的感受未必相同。虽然在这里说不太合适,但我总觉得你真正想问的并不是这个。你在灵轩内你救了我一命,作为回报,我可以在这里帮你算上一卦——任何你想问的都可以。”
“真的?”乔相宜呼吸紧张道,“什么……都可以吗?”
摩琅君心想:对于已经窥见命数的自己来说,目前确实是能将视线延伸到以往看不见的地方。且心芥内并无“天网”注视,并不会惊动幻海盟。但恐怕,这也是最后一次了。他维持着面色如常道:“理论上是的。但考虑到准确性,这个问题最好是在我所知范围内、与幻海盟相关的事。”
乔相宜心想:他想问的问题……太多了。关于那位飘零的故人,他如今身在何方;关于困住他的那个噩梦,以及噩梦留下的遗物;还有那个红衣少女留下的只言片语……但若提及幻海盟,能选择的似乎就只剩下了一个方向。
乔相宜只愣了一瞬:“摩琅君,实不相瞒,我此次来元京会武,就没有打算去别的门派——我的目标只有幻海盟。”
摩琅君道:“是吗?我想,这其中一定有什么渊源。”
乔相宜道:“我听说幻海盟能够观测星象、预见王朝的兴衰更迭,更能感官季节物时,从变化中寻找规律,从而占卜时运,窥见个人的命数。说来也算有缘,我的曾伯祖父乔鸿光,他……大抵也是个占星学派的修士,或许也曾在幻海盟拜师学艺。我想知道他当年在元京的经历与故事,或许才能解答我现在的遭遇。”
“你方才所说的,应当不属于一个流派。如今的幻海盟只根据现存的几个古老卦阵占卜人间凶吉,并不敢轻易妄言个人命途。”摩琅君思忖道,“不过我听师父说过,幻海盟在特殊时期的确收过一些其他流派的俗家弟子,嗯……不过那些事,对我们这一代来说有些久远了。乔公子,方便问一下,你的曾伯祖父、他有没有什么名号法号之类的别称,这样我好替你查一查。”
“有个花名……不知道算不算,好像是叫‘符传先生’。”乔相宜道,“‘符传先生’——他笔记中经常出现这个名字。”
摩琅君点头:“好,那就以此名入阵,希望能解答你的疑问。”
话音刚落,摩琅君脸上的龟甲被风吹起。面具下的少年面色苍白,紧闭着双眼,这时,不知从那里拈来一张飞花帖,叶片的尖锐边角划破了他的指尖。紧接着,方才滴落的殷红血液如火般灼烧,将一张写着“符传先生”四字的字条……粘在了“天圆地方”的龟甲山丘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