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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3章 雁书迟(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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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他如果拥有强大的力量,又是另一回事了。

乔相宜心想:可是……曾伯祖父的记录中,确实有这样的人和组织存在——要不是为了成为这样的人,那他干嘛要带着那些诅咒活到现在呢?

“人活在世上,总是要信点什么吧。如果没有四方之神的指引支撑,那么仙门早该不复存在了,不是吗?”乔相宜道,“师兄,你时常给我一种……不像仙门人的错觉。”

神明当然也是存在的——如果世人可以被拯救,那当时陷入黑暗的自己,也值得被拯救——这才是互为因果的故事。

曲晏清不屑道:“神明连他的‘切片’都不愿意救。大概率说明……他确实已经死了。”

乔相宜:“我很好奇,师兄……呃白露谷,对摩琅君消失这件事,又是什么态度?”

方才,在曲晏清毫不留情嘲讽他时,乔相宜曾试图寻找对方意识中的缝隙,主动探查自己想知道的事情,但那缝隙一瞬间就消失了。曲晏清的意识跟他的人一样冰冷如钢铁,百毒不侵。但乔相宜却无端察觉到:曲晏清的表情似乎有点悲伤。

这样意志如钢铁的人,他在为了什么而悲伤?

乔相宜说不清为什么,再结合白露谷的所作所为,他得出结论:“师兄,你看起来,似乎不想站在任何一边。”

曲晏清:“我劝你不要轻举妄动——是,我觉得神明不可信。可在我身上这个魔鬼,同样不可信。”

可有些人偏偏觉得,成为魔鬼的奴仆便相当于成为了……半个神明。还试图点燃新一轮的火种,盼望着新的“神明”降世改变仙门衰微的局面。

愚蠢,愚不可及!

还有那个什么“北阙星移”,将仙器的秘密公之于众的鸿晖,行为同样非常愚蠢!她什么都说了,却唯独没有说出得到那力量背后的代价——人和仙器的关系,从来不是人们想象中那样。真实的版本是,人是仙器的傀儡和奴仆,一旦成为质相体,便失去了所有自由、自我,乃至灵魂——就像那个被彻底同化的、疯魔的郝珍珠一般。

“北阙星移”事件发生后,曲晏清才终于回过味来,感受到那些讽刺和欺骗——他既不想赞同幻海盟的死板,也不赞同飞星的激进,但他意识到自己毫无办法,已然成为了砧板上的鱼。

这时,烟波镜不满的声音传来:“曲君,别骂了——我听得见!”

“就骂。”曲晏清翻了个白眼,“没关系,总有一天……我们会一起下地狱。”

“师兄?”对面的乔相宜感觉曲晏清已经沉默了半个世纪。

“我有没有和你说过,四方之神遗留在世的‘切片’,并不只有一个。”曲晏清看向乔相宜,“摩琅君曾被幻海盟接引,因此确定自己是苍龙的‘切片’。但余下的‘切片’……他们未必知道自己存世的价值——来自于哪位神明的眷顾。”

“很不幸,我就是其中一个。”曲晏清云淡风轻道,“也正因此,不伦不类的我……意识才没有被‘仙器’吞噬。我与烟波镜达成了君子协定,我们有各自单独的空间,也会彼此共享信息,烟波镜亦十分清楚……我知道它体内有煞气的事实。”

“……君子协定?”乔相宜突然觉得信息量有些大。

这便是,曲晏清要考察他将近一年的理由吗?

曲晏清道:“仙器是地脉灵气汇聚的产物,我曾在烟波镜身上感受到——充盈灵气内分裂的煞气。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当年摩琅君开启苍龙阵法,其目的是为了开启元京的地脉。因为他心中也不笃定‘苍龙’是否还活着,于是听信了项真的建议——开启苍龙阵法的同时亦开启连接地脉的灵犀泉眼,这样即使幻海盟的设想落空,元京也依旧有新的仙器庇佑。”

闻言,乔相宜突然有种不好的念想。他深吸了一口气:“可是,这跟你找上我……有什么关系?”

“有关系。你不好奇,地脉里究竟有什么吗?”曲晏清道,“你那本伪装成折扇、拼命想藏起的旧书,有着和烟波镜相同来源的煞气。然而,除了煞气之外,它并不存在与仙器等同分量的灵气。但烟波镜却说它闻到了熟悉的气味,想要一探究竟。”

“烟波镜一直想知道它的来处,作为四大仙门已知的仙器中脾气相对温和的存在,它一直希望能够摆脱那些煞气,回归本性。而我,也一直想要与它分离。”

尽管许多人在强大力量的诱惑面前——觉得失去自我也没什么关系,但曲晏清却并不喜欢这样,也不想负起责任。

他的处境注定被世界撕裂,一如他对世界的不屑与愤恨。

曲晏清:“方才你的刺探提醒了我——如果我猜的不错,在你这一年‘累积进步’时,当时灰溜溜逃走的朔风门也应该将消息打听得差不多了。很快,他们将会有所行动。”

如果苍龙阵法的开启是为了打开地脉。那么事情比他想象的糟糕——下一步,四大仙门、月凉的朔风门、乃至波及黎渊,极有可能针对地脉发起一场资源争夺。一旦在这场纷争中落败,四大仙门将为信仰缺失……付出必要的代价。

摩琅君浑然不知,他一定以为自己成为“代价”就会给元京带来庇佑,但未必知道——那是纷争的火种。但这一点,曾被“力量”分别挟持的曲晏清却无比清晰。

“……那我们得赶快了。”乔相宜快速消化完了信息,“在他们有所行动之前。”

“我们?”曲晏清顿了顿,又嘲讽地笑笑,“不是吧。我只是,不想得到像摩琅君一样的结局。”

我只是好奇,地脉里有什么——也不想被任何人、任何势力抢了先。

乔相宜:“是吗?虽然这个复盘来得有些晚,但我既已入了白露谷,那么师兄与我,现在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曲晏清:“一条绳上?好像也不是吧。你也可以选择不被我利用,乖乖地在白露谷当个废物——我给过你机会。”

“方才师兄所说……听起来可不是什么好事。但,即使在神明从未显灵的时代,我们……人,也能做自己力所能及之事,不是吗?”乔相宜道,“放心,我听明白了,也做好了被你利用的准备。”

今日曲晏清对他的“考验”,对乔相宜来说亦是相互的——曲晏清在考验他,他亦在判断曲晏清的理念是否值得合作。况且,在曲晏清接近一年的持续打压下,他早已学会了自己判断是非因果。

如果只用理性判断,乔相宜也没觉得倾向于“神的指引”或是“仙器”的任何一方有什么不对。

但他记得摩琅君离去前的眼神。

一个人眼中的悲伤绝望不会骗人,他一定经历了和自己……类似的黑暗。而这样无妄的灾难,居然还要在下一个人身上重复上演。

就如同,过去那些未来得及拯救的……无情的轮回。

尽管曲晏清并不是个理想主义者,他更像一个绝望的疾世愤俗者,但他似乎,亦不愿意屈从自己的命运。在乔相宜看来,曲晏清的行为表明:他正在试图寻找纷争以外的答案。

这个理念与长期漂泊的乔相宜不谋而合,使得乔相宜连挤压一年的怨气都可以压下去——

他也不相信人的命运都是天注定,他更愿意相信,非黑即白的天穹之上,存在着类似“希望”的、从未被开拓过的道路。

就像他曾经对乔鸿光“百宝箱”中“逸事”的向往——

“神明”确实存在,只是表现形式……未必是四方之神的“指引”罢了。

此时,洞外的天光已落下帷幕,这场推迟了一年的“合作”又发生了一点意外。乔相宜当着合作伙伴的面,突然没头脑地“啊”了一声。

曲晏清不耐烦道:“怎么了?”

乔相宜:“我……好像忘记了一件重要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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