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桥踱着猫步转了几圈,疑惑地“喵”了一声。
两妖一人只开了两间上房,因为青桥依旧是窝在承桑郁怀里进的门。
承桑郁进了屋锁了门,也不瞒着两人:“我需在此处住上几日,直到死气盖过了妖气,再动身前去通天阁。”
青桥无动于衷,沈观一听却是急了:“此地死气太重,迟早都要灭门。若是只歇一夜倒是没事,可你的身体再经不起折腾了!”
“无妨。”承桑郁很无所谓:“我附身的这段木头生出了意识,一体双魄迟早会死一个,我无法一直待下去。大不了趁此契机换一个身体,也好过日日与他斗争。”
沈观不说话了。
但他明显还是想争论两句,不知为什么,还是就此作罢。
相处了一会,青桥已经知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了,但此时听见这些还是很震惊。
于是她也顾不上什么礼数,冒冒失失地问出了口:“你……你竟不是本尊么?”
承桑郁被她的喊声吓了一跳,片刻才缓过来,轻飘飘地翻了个白眼:“大惊小怪。”
“怪不得你妖气淡得像刚死了一样。”得到肯定答案,青桥若有所思:“也怪不得你现在做什么事都得斟酌再三——换做以前,若想灭一个通天阁,那不就是你动动嘴皮子的事,哪里还要这样百般小心。”
承桑郁:……
我是妖主,有生杀之权可并不是无恶不作的妖魔啊!
她会无缘无故就说要端了通天阁吗?
从前不会,现在也不会。
只是她还需要时日去证明,通天阁所为确实害了诸多族人,那她才不会昧着良心去做杀人放火的勾当。
承桑郁来这里住店也正是想证实自己的想法。
通天阁修士下山抓的妖会带回去关进镇妖塔里,假定都会像青桥一样被送去给常咎和疏九愁——可他们在万喜楼要妖物做什么?
虐杀,还是……
百姓说,通天阁巨阵所过之处寸草不生无人生还,可大家都是凡人,总不能因为修士们修的是“仙”,有飞升之道,就一点也不关心平常人的死活了吗?
那太荒谬了。
至少承桑郁还不太愿意相信这个猜想。
城西是遭过一回难,但那次抓的是抱琴,最后他们无功而返,后来似乎就没怎么来过城西。
哦,她还在镜海的时候,修士也下过一回山。
就是那一次,他们将赏玉带走了。
若是再推前一些,就是在她还没醒的时候,沈观从阵里救下了青桥——但那不知具体是在何处,暂且不议。
才来了两趟,城西就几乎成了死城——尽管百姓都回来了,却依然没有生机。
所以她在想,他们大费周章设阵,真的只是为了捉妖吗?
可也不见得这看起来骇人听闻的巨阵真的对妖有什么作用。
那么若是换一个想法,如果他们的阵实际上抓的是百姓呢?
法阵设下,若是不撤走或者不毁了阵眼,就会一直留存,一直发挥“余热”——百姓们发现这一次通天阁并没有对城西的一草一木造成破坏,必然会回来住,这法阵真正做到了神不知鬼不觉吸走人的活气。而人们只会觉得行动愈发不变,愈发容易犯困,哪里会想到是通天阁做的手脚。
但问题是,这些都只是承桑郁的猜测,看似一切都说得通,可她没有证据。
没有证据,什么猜测都是放屁。
“我说妖主大人,您是怀着什么样的想法,带我们来这里住店啊。”
青桥起初还神采奕奕,还能在房里四处走走瞧瞧,没一会儿就蔫了下去,有气无力地趴在床头。
“别说是凡人了,就是我也遭不住啊……你看小殿下都快晕过去了,你也不去看看吗?”
承桑郁这才注意到沈观一直趴在桌上没动。
她心里涌起不好的预感,几步上前去摇晃他的肩膀,沈观头歪了过来,眼睛闭着,嘴唇已经乌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