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那些见不得看不惯身旁朋友的举动他也有,再正常不过。
“呵。”
轻笑一声,谢凝云不置可否。
林瑾想了想,又开口:“对了,你和我说实话,谢伯父是真的为什么故交好友的后代收尸去了吗?还是因为不想见到我才离开。”
谢凝云还没和他说过谢父喜不喜欢他的话。
林瑾总觉得这像是个谢父不想见他的借口。
因为谢父只有谢凝云这一个孩子,而谢凝云喜欢男人。
不能传宗接代。
素来鲜有人能接受断子绝孙吧。
“真的是去收尸了,不是不想见你。”谢凝云说:“我虽不知阿父于你究竟是喜还是不喜,但绝不会厌恶。”
“真的吗?”
“真的。”
顿了顿,谢凝云补充:“及冠时我同家中说明我好龙阳后已经被罚了一回,没几日阿父便和我说男子也成,只要两情相悦不违法乱纪便成。”
林瑾:“及冠时?那不就是你去学宫之前吗。”
谢凝云:“嗯。”
林瑾:“还挺巧。”
谢凝云:“不巧,应是命中注定。”
在彻底认清本心后遇见该遇见的人。
没一会儿,马车到了青巷的宅邸门外。
林瑾下来,只见是一个普通的宅邸。
却又不普通。
是从十二岁起就属于他的家。
于是刚进门,林瑾向着前院空落落的地方抬了抬下颌,下巴尖在毛领里若隐若现。
“那里好空,开春就种两颗柚树吧。”
谢凝云:“好。”
林瑾:“不问为什么吗?”
谢凝云:“柚树有吉祥富贵之意,花亦可制朱栾香,当然,这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能吃。”
“心有灵犀!”林瑾埋在毛茸茸的领子里笑眯眯的,“我都打算好了,后院再种些桃树杏树梨树……能吃的都种上。”
像只贪嘴的狐狸。
“可以。”簇着少年过前堂后院进入暖烘烘的屋室,谢凝云无不应承。
待关上门,林瑾脱下狐裘在陌生的寝室里转了圈熟悉了下。
才在煮热奶的谢凝云身边坐下,问:“不是给我存放了很多东西吗?那些衣裳、解哑药、糕点呢?”
“衣裳和解哑药都挪去库房了,糕点在这个盒子里。”谢凝云将火引燃后再打开一旁的方形木盒。
盖子下是九宫格,肉干蜜饯糕点什么都有。
“来个奶贝,丢进来。”林瑾向后仰,张大嘴:“我接着,啊——”
幼稚,但更可爱。
如少年所愿,谢凝云拣了个奶贝扔过去。
“准头不错。”林瑾含着,声音黏糊糊:“我接的也好。”
“嘎嘣”把奶贝咬碎,他又说:“你是怎么想到要给我存一堆解哑药的?”
按理来说不是一份就够了吗?
“自在榕城外遇到你们后我便在寻解哑药,每个人的体质不同,导致哑药对有些人有用,有些人无用,尚……尚未把你留在榕城前给你用过的那些解哑药便是对你无用的,我都没留,在你之后我再寻的解哑药也会给那些还未治愈的人使用,基本都会对一两个人起效,便都留了下来,不知不觉就存了许多,期盼寻到你那日能派上用场。”谢凝云解释。
“这样啊。”林瑾笑吟吟靠在他肩上:“你真好。”
惦记他这么这么久。
被惦记的滋味真好。
不过……
“解哑药丢了吧。”林瑾说:“反正现在不哑了。”
谢凝云颔首:“好。”
林瑾:“至于那些小了的衣裳……就送到慈幼局去吧,冬日冷,也不知他们衣裳够不够。”
虽然是谢凝云给他准备的,很是用心,不过都穿不上了。
留着做纪念还不如给有需要的人。
“够的。”谢凝云说:“每季度县衙都会派人去给每个孩子裁新衣裳。”
林瑾:“好吧,那还是把这些衣裳留下。”
既然衣裳够,他还是不捐了。
-
一阵阵的雪落下,层层叠加带来早早的夜幕。
晚间洗漱过,谢凝云刚从偏室洗漱完进来关上门,就见裹着被子坐在床上只露出一张脸的林瑾直勾勾盯着他。
用巾帕绞着发尾,他在床边坐下:“怎么了,想说什么?”
“你怎么知道我想说话?单纯看看你不行吗?”林瑾说。
“行。”
虽是这般应下。
但往常他洗漱出来,少年不是在躺着看话本就是趴着看,何曾有过这般模样?
谢凝云不多言,只等少年自己开口。
果不其然。
“其实我确实是有个事想问你。”林瑾很快期期艾艾推翻了先前的说辞。
谢凝云:“嗯,你问。”
“你……”似乎有些难以启齿,少年迟疑着把交叉在下颌的被子往上提了提,包住下半张脸只露出一双眼与零碎发丝,才闷着声音继续说:“有没有想过要一个孩子?”
谢凝云:“……嗯?”
片刻后反应过来,他轻笑出声:“你要给我生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