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有时能力有限,何处枝只能靠自己。
从京都回来之后,她先是跑到万池白那里表了决心:以后每周都空白剧场,只要开,她就去演,不计时间也不计较剧场空间的质量,只要按时结工资就好。
接着,她又厚着脸皮偷偷联系了前公司的同事,表明了自己想要低价接排版活的意愿,同时,她又在网上发布了接单的宣传。
很快,找她排版的人就已经挤占了她几乎所有的空余时间。
但是她依旧不满足,何处枝觉得仅有这两个工作,她攒钱的速度还是不够快,她希望自己的钱包鼓鼓的,鼓到任何时候,只要妈妈有一线醒过来的希望,她都能毫不犹豫的为妈妈安排好一切。
所以,她又接了一份陪诊的零工,这样,既满足了她在医院方便随时照看妈妈的需要,又可以在病人看诊的时候掏出电脑见缝插针地处理排版的活。
于是,这段时间的何处枝,整个人像是踩上了风火轮一样,在医院各个角落连轴转。
白天陪诊,空闲时排版,时不时地回到病房帮妈妈擦洗按摩,到了周末,她在剧场一呆便是一整天……
全天候的高强度运转,熬夜通宵更是常事儿,何处枝仅凭一口仙气儿吊着,尽管脚步虚浮,她也硬生生地撑了两周。
转眼又到了周五的晚上,何处枝照例来到了话剧厅坐着,对最近一段时间的她而言,空白剧场的活儿甚至可以算得上是轻松的了。
因为,这是她唯一能闭上眼睛小憩一会儿的时间。
尽管她并不确定,自己此时是在空白剧场里还是在梦里。
“准备好了吗?”
万池白照例将手抚上她的额头,像是那里有个开关一样,能控制何处枝入梦。
“没有。”何处枝轻推开他的手,“我妈妈的事,与你有关吗?”
万池白压了压帽檐,阴影遮盖着他的眸子,何处枝看不真切。
“不是所有剧场的人,都听我号令……我不过也只是一个打工人罢了,没有那么大的权力……”
“你可拉倒吧!”何处枝不信他的话,“你要是只是打工人,那我们这些算什么,仆人吗?”
末了她又说:“我猜也不是你,你虽人是星野剧院的头头,但是,我看得出来,你人不坏,除了阴森一点,差不多也算是个好人,顶多只能算个差劲的商人……”
万池白阴影下的眼睛亮了一下,他看着身旁满脸倦容的人,好似他头一次听到这样的评价。
“我知道动你母亲的代价……”
“知道就好。”何处枝闭上眼睛不看他,“开始吧。”
闪烁着光点的眼帘将全世界罩住,何处枝飞转的思绪终于慢慢沉降下来。
她仿佛等了很久,很久也没有感觉到额头上的触感。
直到最后她的眼前出现一片白光的时候,她也说不清楚这是进入了空白剧场、还是进入了沉沉的梦里。
可能是真的太累了吧,她这么想。
白昼散开,灰调永存。
何处枝发现自己置身于一个十平米的小房间内,除了自己以外,空无一人。
灰白的墙面污浊,看上去有一些年代了,屋顶墙角残破的蜘蛛网密布,看不见生命的痕迹。
湿漉漉的空气粘稠,何处枝像一只溺在水里的陆生植物,潮湿的空气憋得她难受。
何处枝站在房间的中央,正对着她那面墙边正中间,一个瘦高的桌子立着,上面放着一个微波炉形状的电器。
电器的箱门半开着,一只小狗从里面挤了出来。